白芷通过对月君的“跪舔”式洗脑,成功获得了外出闲逛的资格。
白芷带上了她能带的所有食物,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还在修筑的宫殿外。
那群手脚带着镣铐的人依旧在被鞭打着。
白芷绕了两圈,才在“牲畜”中找到了卓云野与胡庚他们。
卓云野步履蹒跚,正拿着铲子和泥。脚上的镣铐敲击得叮当作响,这镣铐,六年多来,就没有与他的手脚分过家。
白芷一阵心酸,她一把夺过卓云野手中的铲子扔掉,“老师,老师,让你受苦了。”
卓云野有些恍惚,这才看见白芷,他一时有些哽咽,“哎呀,丫头,你怎么也被拐来这……”他说着,眼睛扫到了白芷的手,一时怒不可遏,“丫头,你这手!这是那个神棍王八蛋干的?老子真是给这王八脸了!”
神棍王八蛋。
这描述倒是把白芷逗笑了,她红着眼眶笑了,“老师我没事,与老师受的苦比起来,我这什么也算不上。”
“你瞎说!都是苦,有什么好比的!”卓云野哑着嗓子道。
白芷羞愧,“老师说的是!”
白芷将卓云野扶到阴凉处,半路却被云姑姑给截下,扬着鞭子就是一顿喝,“诶诶诶!动我的牲畜干嘛!”
一听牲畜白芷就来气,她上前两步指着这女人的鼻子骂道:“你的牲畜?你算老几?知道我是谁吗?六莲支领也敢跟我说话!给我滚一边去!”
“你不过是月君的客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教内的事指手画脚……”云姑姑说着就想动手推白芷。
白芷眼疾手快,自己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掩面哭泣,娇声道:“哎呀!青姑姑,月君说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奉月教谁都不能对我不敬,可她竟然敢推我,这难道不是对月君不敬吗?”
云姑姑懵了,她压根儿就没推!
青姑姑闻言,立马抓住了云姑姑的手臂,扯着她,将她往地上狠狠一摔。
云姑姑都傻眼了,她抬头一眼青姑姑的额饰,镶嵌着满满一排银质六角莲花,她立即跪倒在地,“青姑姑饶命!”
这个青姑姑应当是被洗脑洗的严重,才能得到那么多六角莲花,这类人自然也受不了任何人对月君的不敬。
青姑姑教训完人,走过来扶起白芷,悄声在白芷耳边请示,“白姑娘,月君虽允你自由,但这耽误了工事可不行。”
“耽误?你见过牛犁地吗?那牛没吃饱,累了,他还能跟你倔蹄子呢!那马儿没吃草,它也不跑啊!你没见他们又累又饿吗!我见你们马棚里的马也没少喂草料呀!大家都是牲畜,公平一点怎么了!吃饱了再干,听我的!放饭!休息一个时辰!”白芷跟她胡扯一番。
青姑姑,虽油盐不进,却觉得有两分道理。
最关键的是,月君让她由着白芷来,她没法忤逆。
正午烈阳,“牲畜”们偷得闲,个个对白芷感恩戴德。
白芷在一个阴凉的角落,将卓云野与胡庚等人聚在一起。
白芷把带来的吃食分与众人,想密谋些什么,却被青姑姑盯得紧,所以只能聊无关紧要的话题。
卓云野明里暗里的让白芷不要急,不要得罪月君,不要再受苦了。还偷偷塞了一张图给白芷。
这图是衣服上扯下来的一块破布,很脏,上面的笔记深深浅浅,有用碳棒画的,有用某种植物汁液画的,还有用血描的笔记。
各种笔记交错,弯弯绕绕,让人看得发懵。
接着胡庚他们也掏出他们各自的图,白芷明白了,这是地图的碎片。白芷随意挑捡了两块拼在一起,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白芷悄声问卓云野,“老师,这看不懂啊!”
卓云野一脸得意,“让人轻轻松松看出来,那还得了!早就被收缴了!”
白芷一边听卓云野讲,一边磕着瓜子,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旁边还有人在大声说话,以掩盖他们低声的密谋。
原来这地图,是他们被转移到圣月教总坛之后,才开始分配任务,在这里面探寻得到的切实可走的路线。
但这些路线都被人把守着,他们很难逃出去。
他们本有二十来个人,却陆陆续续的死去,剩下十六个人,经过多次摸索,才画得这一小块地图。
而这地图碎片,需要特定的顺序才能拼凑成一张完整的地图。
细看每一张地图,在左上角或右上角都画着一个细小的图案,或是梨,或是猪,或是羊,或是老爷爷,各式各样的都有。
若是其余人捡到这碎片,多半都会以为是一张胡乱涂鸦的破布而已。
看起来怪可爱的。
白芷细细问卓云野,“我该用什么样的顺序,去拼凑这张地图呢?”
卓云野抬起被镣铐圈住的手,捋着胡须,道:“你得记住我们每个人的名字,喜好,年龄。年龄从小到大便是这地图的顺序,喜好便是这图上的画儿。”
白芷明白了,“那最小的是谁?”
一个男孩露出两虎牙道:“是我是我,我叫胡典,十四岁,我喜欢福来记的烤鸡。”
白芷记得他,在太子府脱衣服给她的男孩子。白芷在地图碎片中找了找,真的有一张画着烤鸡的碎片。
十四岁,正是上初中的大好年纪啊。
心中的酸楚难以抑制的袭来,白芷眼睛又酸又热,她仰头强迫自己笑了笑:“我觉得东街的烧窑鸡更好吃!”
接着又有第二人对白芷报出名字,“我叫李然,十五岁,我最喜欢我爷爷。”
白芷又翻出那张画着老爷爷的地图碎片,夸赞道:“哎哟,这画得真好!”
李然腼腆笑了,胳膊圈着腿,用还在变声期的声音道:“我爷爷画得更好!”
接着又有人,不停地对白芷介绍名字年龄和喜好。
每一个都很好记,每一个人都鲜活的呈现在她面前,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记,就深深的印在了脑子里。
……
“我叫卓云野,六十岁,喜欢花儿。”
卓云野的粗粝的声音响起,又亲切,又慈祥。
白芷忍哭,忍得全身都在颤抖。
结果还是没忍住,豆大的眼泪哗啦啦的涌出,她道:“老师,我也喜欢养花,也养不活。”
卓云野笑呵呵道:“哦?什么原因呢?”
“水浇多了。”白芷道。
卓云野释怀地笑了,“原是这样,原是这样啊!”
白芷咬着牙,道:“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