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等得有些许焦躁,便玩弄起了一旁的山茶花。手指轻轻拨弄那粉白色的花瓣,在一阵阵出神之间,将那花瓣抖落一地。
望着那弄花的背影,卓遥目光晦暗不明,迟迟抬不动步子。
卓翎和卓泓见他神色不对,便跟了上来。这下见他呆愣在这里,皆是一脸疑惑。
“哥,你站着作甚!莫不是怕了吧!去啊!”卓泓一脸兴奋。心道,他哥莫不是思春了。
“哼!”还没有等卓遥反应,卓翎已经迫不及待想冲上去会一会这个宁王妃了。
卓泓却一把拉住她,“姐,你可别去!人家好歹是客!”
卓翎向卓泓投去一个你算老几的眼神,看了眼卓遥,环抱双臂,轻嗤一声,“我才没那么无聊!”
卓遥却无暇理会他们的斗嘴嬉闹,放慢了呼吸,心道自己可真是越来越像个怂包了。
在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卓遥向白芷走的过去。
二人隔着一条小径,小径两边各摆着一排映山红,开得正艳。小径一侧,是一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枝叶繁茂,投下片片阴翳。
卓遥放轻脚步,踏进撒着星星点点阳光的树影。肖扬感受到身后有人极其轻微地靠近,率先回了头。
白芷察觉到肖扬的动作,也跟着回了头。
卓遥的心蓦地一痛,是她,真的是她。白莲花就是宁王妃,宁王妃就是白莲花。
白芷回头,入目的就是那华贵的玄色衣衫。白芷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被炸药炸的晕了过去,心里总归是放不下。这下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卓遥,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卓遥……”白芷声音渐弱,只因她对上了冷如极地冰寒的眸子。
白芷这一声轻唤,确实让卓遥,心尖颤动。他缓缓从梧桐树的阴影下走出,阳光照在他精致暗纹的衣衫上,和他高高竖起的乌发上,衬得他面目俊朗,气势凛然。
可这春日暖阳,却能照在他的身上,照不进他的眼里。
他眼底的冰寒让白芷震颤,白芷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她所认识的卓遥,渐渐收起了浅笑的表情,变得恭顺有礼。
她脸上消失的笑意,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剐蹭着他的心。连带着之前日思夜想的折磨,这让卓遥有种忍受酷刑的煎熬。
猜测是一回事,如今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卓遥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移开了目光,“我该叫你白莲花,还是宁王妃呢?”
“妾唤作白芷,按礼制,卓二公子应称一声宁王妃。”白芷微微欠身,端的是贤良淑德,温良恭谦。
她这幅模样,映入卓遥的眼里,倒是十分讽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不知廉耻,在黑风寨刻意勾引他的狐媚子而已。
“呵!好一个宁王妃啊!如你这般的不知羞耻的女人,也能入了那和尚的眼,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卓遥轻蔑的笑着,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一句话。
白芷抬眸,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惊讶之际,肖扬的剑已出鞘。
金属划过的声音,拉回了白芷的神智,她迅速抬手挡在肖扬面前,示意他不要乱动。
转而又对卓遥道,“卓遥,我今日是来感谢你在黑风寨的救命之恩。我当时的确用了假的名字,所以我也想来找你说清楚,也备了厚礼顺道来祝贺你!”
白芷胸口有些气闷,停顿一下,继续道:“而你却出言相辱!我虽不知我到底是哪惹到了你,但是无所谓!既然你看不惯我,那我们以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路边遇见,我都会躲得远远的,你也是,免得给彼此添堵!”
白芷一口气说了一串,气得不行,将手里的剑匣子一把塞进卓遥的手里,扭头拉着肖扬就要离开。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卓翎一袭红白相间的短打武服,马尾高高竖起,抱着手,立在肖扬面前,她眉宇间全是轻蔑,高扬眉梢,朗声道:“我有没有说过,你,肖扬,永远不许踏进这卓府!”
肖扬的脸被帷帽遮住,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将头扭到一侧,表示不想搭理面前这个人。
卓翎却被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激起了怒意,气沉丹田,抬手一掌拍向了肖扬的胸口。
肖扬纹丝未动。
卓翎觉得自己力道太轻,又连着猛拍好几掌。直到肖扬有一声轻微的咳嗽,她才顿了顿。
这一切尽收白芷眼底,不是她不阻止,而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的太快,白芷全程只是瞪大了眼,收缩瞳孔,肖扬就已经被打到咳嗽了。
一口气堵上胸口,急声大喊,“肖扬,你怎么不还手?!”
卓翎没有停手,而是继续施以掌法。
白芷就站在肖扬一侧,见他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愿,一时心急,就朝卓翎扑了过去。
卓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扑过来,刚蓄力完成的手掌根本来不及收回,一掌就拍上了她的胸口。
肖扬从卓遥出言不逊时,情绪就已然失控了。帷帽下是他猩红的双眼,他像是在念紧箍咒一般,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可脑子里面还有另外一股声音,告诉他,好恨啊!好恨啊!
好恨啊!不要动手!好恨啊!不能动手……
这两股强有力的情绪冲动,耗尽了他的全部脑力。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向卓翎扑过去的白芷。
白芷被拍一掌,胸中阵痛,霎时喉咙一股腥甜涌出。但是这一掌还远远不到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她不会武,但是她知道女生打架的精髓,于是伸手,一把揪住了卓翎的头发。
卓翎懵了,这什么情况?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被揪住一根马尾辫。
即使是她习武多年,也没见过如此下三滥的招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还手。怎么办,要一脚把她踹飞吗?
又想着杀了宁王妃会很麻烦,会给爹带来麻烦,会给太子带来麻烦,会让孟瑛冷眼以待。一想到这些,生生忍下了杀手。
那能怎么办?头皮被揪得痛,卓翎不服输地也揪住了白芷的头发。
“宁王妃莫不是山上来的野猴子?这种下作手段你也使得出?!”卓翎被揪住头发,表情扭曲道。
“谁让你打肖扬,那是我的人,能让你欺负了去?!”白芷也被揪得很痛,却不甘示弱,龇牙咧嘴朝卓翎吼道。
“你给我放手!”卓翎怒吼。
“你先放手!”白芷叫得更大声。
比起他们本人,现场的男人们才是懵然。
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她们就扭打到一起了?这真真是别开生面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