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循着嘶喊声,找到了屋里正在生产的女子。
床上的女子头发早已被汗水湿透,一张脸上尽显狰狞之色,面容扭曲。她死死攥住身下床单,咬紧牙关,闷哼出沉沉的怒音。痛的受不了了,又张嘴嚎叫,叫声震耳欲聋,白芷着实被吓到了。
床上的女子见来人,并没有惊慌失措,此刻的她全然顾不上。
白芷走过去,简单说明来意,一边安抚她,一边解掉了她的下身遮挡物。
在以前家里嫂子怀孕时,全家都做了紧急接生培训。她多多少少还记得一些,垫高孕妇的背部,跟着节奏提示她使劲,一边关注着孩子的头是否出来。
梨花年纪尚小,从未见过这些场面,吓的缩在了一旁。白芷让她去催催热水剪刀还有布巾。
白芷有些现代人的知识,不至于惊慌失措,但毕竟从未实操,生怕自己担不了这个重任。看着孕妇痛苦的模样,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生怕她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柔声细语的安慰,握住孕妇的手,一边观察。在焦灼的等待之时,终于看到婴儿的头。此时白芷已是满身大汗,她觉得他甚至比孕妇本人还要紧张,但还没完,继续给孕妇加油打气。
一番折腾之后,哇的一声啼哭,慰藉了所有焦急等待的心。伴随着亲手带来一个生命的不可思议,白芷的眼泪不禁落下。
她轻轻将婴儿裹在了襁褓中,长舒一口气。
就在此时,孕妇又大声惊叫起来,“姑娘……啊……还有……”
“还有?”
“还有……一个……啊……”
白芷霎时慌乱无比,竟然还是双胞胎!不知道生一个和生两个是不是一样的步骤。忙不迭地将婴儿给梨花,自己继续帮助孕妇接生。
好在此时,产婆终于到了。产婆有经验,孕妇有了经验,白芷也有了经验,第二个孩子,较为顺利的就被生了出来。
是一对漂亮的小千金,母女平安,众人长舒一口气。
老板急急磕头,把白芷当成救命恩人,道了一百八十遍谢!
白芷虽然也高兴,但是有些精疲力竭,加上一身都是污物,她有些想回王府去洗个澡。
老板听说他要走,挽留了一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芷见他的样子,疑惑道:“老板不妨直说。”
“小人家乡那方,有个习俗,孩子出生第一个见到的生人,就是孩子的贵人,小人想要向贵人讨要一个物什,视为平安符,保佑孩子一生顺遂平安。”
“还有此等说法?”
这句话是白芷向肖扬发问,肖扬见她并没有不悦之色,于是如实答道:“是有这个说法。”
白芷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浪漫的,微微一笑,眨了眨莹亮的眼眸,继续向肖扬问道:“那要什么样的物什才可以?”
她的笑容,纤尘不染。即使满身脏污,也掩不了她的干净纯粹。
看着她的双眼,肖扬的心紧了又紧,肖扬咽了一口唾沫,生涩地发出声音,“只要易于储存,什么都可以。一缕秀发,一个铜板都行。”
白芷闻言,眼珠子一转,就从头上拔下一对祥云状的银发簪,递到了老板手里,“这个行吗?”
老板双手颤抖,捧着发簪,“哎哟,贵人啊!如此贵重,这小人怎么受得起啊!”说完他还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无碍!”白芷扶起他,笑笑道:“老板,你们家的牛奶是从哪进的?我想要一些,你能给我弄些新鲜的吗?”
听闻她有所求,老板才松了一口气,想着多弄一些牛奶去感谢她。于是商量了送货时间和地点,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送她离去。
白芷回了王府,一番梳洗,泡着喷香的花瓣浴,感慨万分。
一方面,两个鲜活的生命经过自己的手来到这时间,别提有多喜悦了。另一方面,亲眼目睹了生产的血腥画面,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
以至于现在她闭上眼,就是触目惊心的血红,和婴儿的啼哭。
收拾干净,梨花问白芷,“娘娘,王爷好像在等你吃饭,要去吗?”
白芷想着今日她才帮别的女人接生,这个世界的男人又忌讳血腥,别提他那礼佛之地了。摆摆手,对对梨花道:“太远了,不去。今日我们自个儿吃。”
而在竹林等待的王爷,听到这句话,却是有些失了理智。
太远了?这能有多远?未免也太懒了些!
一个人对着这无限好的夕阳,拿起筷子,麻木往嘴里塞着饭菜。
石桌的另一半,是白芷最爱吃的,有荤有素,有甜点。
饭菜实在无味,孟瑛沉沉叹了一口气,低声喊了一声,“十七。”
十七从暗处现身,像个小青蛙一样蹲在了孟瑛面前,眼里写满了期待,“王爷唤十七何事?”
“坐下。”
十七:“???”
“坐下吃饭。”孟瑛面无表情道。
十七不解,但是王爷都下了命令,也不好违令。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讪讪坐下,颤抖的小手拿起筷子,端起碗将白米饭放进嘴里,他压根不敢夹菜!
孟瑛淡淡瞥了一眼,“吃菜,把这些菜都吃完,不然就罚你。”
十七:“……”
夜里,白芷有些无聊,就想爬上屋顶看星星,于是在院子里大喊一声,“肖扬!”
肖扬不出所料的出现在她面前,“何事?”
“我要看星星!”
“你要看便看!又没谁捂着你的眼!”肖扬一脸不屑。
白芷轻笑一声,“你这样说话,多少女子都能被你气跑!好在我早就习惯了。”
“我想去房顶上看星星,你每天躺在那到底是看了些什么呀?”白芷问道。
肖扬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然后白芷就被提上了房顶。
白芷坐在房顶上,吹着暖洋洋的晚风,仰望星空,只道这样的日子真宁静。
肖扬躺在一侧的瓦砾之上,枕着手臂,静静盯着面前女子的侧颜。
不知何处传来高高低低的蛙鸣,一阵风起,扬起白芷半束的发丝,轻轻扫过肖扬的面颊,清香扑鼻,如同只有相拥之时,才能闻到的发间馨香。
不由地勾唇一笑,贪婪地享受着从她身上吹来的风。这个距离,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相拥过了,知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