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塞在回车间的路上,听老孔介绍了晚上接待的事。
原来今晚要接待的,是滨江农大的师生。确切的说,是学生来实习,老师来指导。这本来没啥大不了的,张塞也去酒厂实习过,校企之间推杯换盏,客客气气,皆大欢喜,其乐融融。
可是,万事就怕这个可是。这个滨江农业大学的一位教授,对了,钱院长,酒量大不说,还是国家级品酒员,品酒、豪饮把全厂给挑了。偏偏这钱院长还是宋总多年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是不可能翻脸的,技不如人就只能暗暗较劲儿。
连续五年实习,接待这块厂里都是完败。白酒厂,品酒、喝酒被高校挑了,跟武馆被踢馆、妓院被抢了头牌也差不多。宋总没面子归没面子,不过还是开解自己,并告诫其他领导,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这就是压力,逼着我们挖掘人才,培养人才,应对挑战。总比自以为白酒厂的,老子天下第一,固步自封要好。
厂里每次接待都如临大敌,精心筹备,组织人手,制定策略,但是,没卵用。人家不管来多少个老师,不管你啥策略,一个钱院长,就能横扫千军。服不服?不服!那就喝到你服为止。
快到车间门口,老孔跟张塞交了实底儿,“小张,今晚你只要在品酒上跟对方打平,就是大功一件。”
张塞挠挠脑袋,“这个我尽力。”
老孔看看张塞,叹了口气,“今天就先这样,时间仓促,现学现卖来不及,以后我多陪你练练,下年咱们肯定在品酒上找回场子。对了,你酒量怎么样?”
张塞回想起最近的战绩,心里也没底:“最近酒量见长,白酒几斤不记得了,先是一杯一杯喝,然后就对瓶吹。啤酒七百五十毫升的大杯,喝过十几杯。白的啤的倒是没吐没醉过。”
“卧槽,”老孔被张塞雷了个跟头,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问道:“你说真的?”
张塞被问愣住了,“真的啊,越喝越舒服,这些够不够跟那个钱院长拼一下的?是不是还差不少?”
老孔看妖精般看着张塞,“这就有一拼了,看来酒厂的面子,今天晚上就要回来了!”
张塞倒没多想,他知道能参加接待,自己就有了表现的机会,至于能不能帮厂里找回面子,自己也没底儿,不过肯定尽力而为。
蓝茉莉安排张塞休息,可他哪是闲的下来的人。于是拿过铁锹,跟工人们一起投料。一直干到差半小时晚上下班,张塞才休息一会儿。虽然忙活一整天,不过他倒是浑身轻松,干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刚要收拾东西去更衣室换衣服,车间门口一个急刹车声,一台黑色蓝鸟当不当正不正堵着车间大门停了下来。司机从车上下来,很骚包的把一瓶冰红茶放在了车顶,墨镜后面一双色眼不住打量着走出来的年轻女工。
进进出出的人都侧身才能通过,有嘴上骂的,有心里骂的。
没长眼睛吗?堵门停车!欠揍!
车上还他么摆了一瓶冰红茶,你以为是在艺术学院门前约女生呢?
话说这冰红茶是个什么价位,二百五吗?哈哈哈。
……
总之,这台车停在这儿就是找骂的!
张塞一见那车那人,不由得来了一句家常感叹词,“MMP,侯飘,这坨粑粑长腿了,咋还跟上自己了呢!”
其实这可就是张塞冤枉侯飘了,侯飘来可不是找张塞的。
话说蓝茉莉几次想整治张塞,文的武的都失败了,在听说了张塞强大的武力值后,确实不敢出头跟张塞作对了。可是每天看着张塞在眼前晃悠,膈应的就像吃了苍蝇屎似的。既然动不了张塞,那就从李飒下手。本来除了查仁以后,她的首要目标就是李飒。
对于绝色美女,那就要找色中饿鬼来收拾她。一撮毛到算是个色中饿鬼,不过早被张塞吓破了胆,蓝茉莉说啥一撮毛都不信了。听说最近张塞跟侯飘不太对付,那侯飘可是个十足的小色狼。不如就从他下手!
侯飘!据说他妈怀孕的时候看《乱世佳人》,喜欢的不得了,就打算给孩子起名叫侯乱世,不好听,侯佳人,要是女孩还可以,可B超显示是个男孩,于是给孩子起名叫侯飘,帅不帅,洒不洒脱,有木有文化!人如其名,侯飘,果然很飘。初中勉强念完,花钱上了个高中,高中毕业又花钱出国,就是那个丹麦哥本哈根城市大学美人鱼学院。这厮在国外留学,好的没学到,每天就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蓝茉莉确信,要是让这小子见上一眼李飒,那非得跟张塞正面冲突不可。当年侯副总在一车间当主任时,蓝茉莉还年轻貌美,风骚无敌,确实陪了侯副总几个月。奈何还没开口要点实际的好处,人家就升职了,周围年轻漂亮姑娘多的是。侯副总还算讲究,给了蓝茉莉一笔钱,就再也不联系了。于是蓝茉莉才转投新任车间主任查仁的怀抱。蓝茉莉跟侯飘没有交集,所以不能直接找,不过她知道查仁能跟侯飘说上话。
侯副总当车间主任时,查仁是副主任,二人本就有些私交,所以查仁连带着跟侯飘也很熟络,算是侯飘的叔辈。特别是侯飘大学毕业,进厂工作之后,查仁可是没少请侯公子吃喝嫖赌。这一车间有100多号人,逢年过节手底下人的孝敬就让查仁赚的盘满钵满,他再拿出一半的交好侯副总和侯飘,足够了。他希望哪一天自己能成为哪个部门的经理或者外派出去做一个地方的酒代理商,那就赚大发了。如果侯副总将来能成为厂长,那以后自己成为副总或者厂长也不是不可能。如意算盘拨的噼啪响,没想到巴结侯公子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就被立案调查了,最后到后勤干了个闲置。他能全身而退,一方面是他老丈人的功劳,还有就是侯副总替他说了句话,要不连个后勤副主任都干不上,直接就一撸到底了。
得知蓝茉莉的计划后,查仁也很赞同,正愁没机会整治李飒、张塞呢!要是让侯公子给缠上,那可就有那两个家伙好看的了!
查仁以送两瓶好酒为名,把生产副总的儿子邀请到车间来。查仁是没脸来了,只能把后面的事交给蓝茉莉。
侯飘在门口看了半天,有点不耐烦了,有几个女工长得还可以,不过还是没入得了侯公子的法眼。话说这厮在国外大洋马都玩腻了,口味不是一般的刁!
呦,这不是侯经理吗?(侯飘此时已经是一个销售部的副经理了!)蓝茉莉一步三摇走到车间门口,一脸媚笑道。
“呦,蓝阿姨,你怎们才出来啊。查叔让我来去两瓶好酒,快拿出来,我还有事呢。“侯飘越发的不耐烦了。话说他初中时,第一次见蓝茉莉那是喜欢的不得了,骚年懵懂的小心脏啊,蓝茉莉一直是他意淫的对象。大学毕业,他来厂里玩,第一个想见的就是蓝茉莉。可是,可是蓝茉莉不再水嫩了,为此侯飘做了好几天噩梦,姐姐变阿姨了!枉我心心念念七八年!
蓝茉莉知道侯飘对自己没兴趣,也没磨叽,“侯经理,东西在我办公室,这人来人往的,不方便直接拿出来。”
“你那酒是琼浆玉液啊,还不方便,神神秘秘的。”侯飘腹诽道。不过这车间他很熟悉,就当是故地重游了。于是侧身进了车间大门,心里暗骂:“这停车技术,太特么差劲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蓝茉莉回身向车间里面喊道:“李飒,你去接点水,我给侯经理沏杯茶喝。”
李飒本来要收拾东西离开了,听了蓝茉莉的话,就又折回,取了电热壶到车间里面接水。
侯飘只看了李飒一眼,就这一眼,他的眼珠子就挪不开了。心中不由暗叹:“妈的,车间里还能有这么好的货色!这三围,啧啧,沙漏型啊,黄金比例,完美!”
蓝茉莉这个老手一看便知,今天的事成了。之后是鱼死网破还是人脑袋打出狗脑袋,跟自己就没关系了,自己只有捂嘴偷着乐的份儿。哈哈,太爽了。“李飒,快把水拿过来”。
侯飘几乎是飘着绕到了李飒身前,“李飒,好名字。鄙人侯飘,幸会幸会。”
李飒见侯飘举止轻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时间陪他瞎扯。把水放在蓝茉莉办公桌上,转身就要去更衣室换衣服。
蓝茉莉在一旁瞧着,也没言语,不知道内情的,还真以为没她啥事呢!实际上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侯飘见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没恼,美女吗?就是用来追的!于是上前拦住李飒去路。“美女,留个电话呗?上班累不累,我开车送你回家怎么样?”
李飒刚要开口拒绝,旁边响起了张塞的声音。“呦呵,侯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了也不言语一声,看不起我这当大哥的是吗?”
侯飘见是张塞,心头火起,暗骂道:“妈的,坏老子好事。”嘴上却亲切的很,“呦,张塞老兄,别来无恙啊?今天我有事,哪天我再来好好看看你啊!”几句话,夹枪带棒的。
张塞也没想跟侯飘纠缠,给李飒使了个眼神,二人都没再搭理侯飘,抬腿就往车间大门走去。
侯飘一看,几天这好事要被张塞搅和了,于是喊道:“张塞,你小子身边美女还真多,你是让她们跟着你打车还是坐公交车啊?看你这样,也就是公交车。”
一说到公交车,蓝茉莉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知道,很多人背地里都管她叫公交车。不过此刻这热闹,似乎越来越大啊。
“侯飘,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我坐公交车,钱是我自己赚的,你开个蓝鸟,钱是你爹给的,哪一分是你自己赚的。”张塞也没客气,上次请田苍苍吃饭,被这孙子搅了局,当时就一肚子气。
“我爹给的怎么了,你有吗?穷鬼!”侯飘倒是一点都不虚伪,就承认了,咋地吧,我就靠我爹。
“我没有又怎么样,我靠我自己,你个垃圾。”张塞彻底火了,最恨别人说自己穷,尽管自己真的很穷。
侯飘自从他爹当上副总之后,几乎没有人敢冒犯他,被张塞这一句垃圾,骂的是心头火起。“妈的,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啥叫厂二代。老子要是吃亏了,随便一喊,这就厂里的叔叔大爷、哥哥弟弟,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你淹死。”骂完还不解气,飞身扑向张塞。
张塞一个闪身躲过,骂人归骂人,张塞还不想在厂里跟这孙子动手。闪身之后正好脱身。可一看侯飘,张塞就不能走了。
侯飘一扑落空,整个人直接扎向了张塞身后的窖池。
两米多深的窖池要是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头朝下脖子都有可能摔折了。
气愤归气愤,不过张塞还是心存善念,跟侯飘也不算是生死仇敌。于是张塞轻舒猿臂,一把抓住侯飘后衣襟,微一用力,就把这垃圾给拽了回来。
侯飘惊出一身冷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侯飘,我没功夫跟你在这块儿胡闹。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要不我真对你不客气。宋总叫我去喝酒,你要是哪不舒服就直接来食堂找我。”说完,给李飒递了个眼色,转身向车间大门走去。
侯飘还在刚才的惊吓中没缓过神来,一言不发坐在地上喘粗气。
李飒追上张塞,小声嘱咐道:“你晚上陪领导吃饭当心点儿,少喝点酒,有点眼色,别乱说话。”
张塞点点头,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放心吧。换完衣服我送你到公交站,最近天都凉了,苍蝇咋还这么多?”
二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