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衡水进入审讯室,他一直低着头,交待了拐卖儿童的犯罪事实以后,便呆坐在椅子上。
刘温车收起审讯笔录,正准备起身离开,周叶生突然拉住他:“刘队长,不急,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
刘温车坐下,小声问道:“还有一些事,什么事?”
“刘队长,您先坐好,我来问。”周叶生咳嗽了一声,提高声音,“袁衡水!你是不是还有其它罪行没交待?”
袁衡水一愣,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没有了,我都交待完了。”
“25年前的唐西湖连环案!”
听到唐西湖连环案,袁衡水的肩膀一震,哆嗦了一下,电生理测谎仪的仪器发出“滴答”的声音,电脑屏幕上的心电图监测结果显示,袁衡水的心脏正在异常跳动。
刘温车一拍桌子:“真的是你!”
袁衡水脸色苍白,搓着双手。
25年前的唐西湖连环案即将告破,激动之余,刘温车还是有一些疑惑不解,他转过头,小声问:“小周,你是怎么发现,袁衡水是凶手的?”
“原因在于袁衡水的强迫洗手症。”
“强迫洗手症?”
“对,强迫洗手症。”
在徐依洋失踪之后,周叶生和刘温车一同前往祥成钢铁厂,在钢铁厂的职工宿舍楼里,他遇到了袁衡水。
那个时候,袁衡水自称魏学登,他的衣服脏兮兮的,双手出奇的干净。
见到周叶生,他放下手里的塑料袋,搓了搓手,谈话结束之后,拎着袋子走到水龙头附近,很认真地洗了洗手才去开门。
刘温车还是不明白:“搓手和洗手?”
“袁衡水搓手和洗手的行为,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意义,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学习过心理学的人来说,意义非凡。看到他下意识地搓手,随后又认真地洗手,我内心的第一个想法是,他的双手沾染过鲜血,我当时就断定他是在用刀捅人的过程中,双手沾到了对方的血液,今天看来,我的推断完全正确。”
“为什么从他搓手和洗手的行为,就可以推断出他的双手沾染过鲜血?”
“从精神动力学的理论角度来说,一个人为了减少自己的罪恶感,会极力地掩饰和否认自己的犯罪行为。袁衡水杀人之后,双手沾染到鲜血,他虽然逃离案发现场,但是,他的潜意识深处,仍然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发现,所以,他会一遍遍地确认自己的手掌已经没有血液了,不停地搓手,想要抹去手掌表面的血迹。不仅仅是搓手,只要看到水龙头就会立刻清洗双手,确保双手没有血污。”
“所以,他的刻板重复行为,让你立刻断定,他曾经用刀捅过人,很可能就是25年前的那个凶手。”
“对,他今年48岁,25年前是23岁,而且他的个子不高,1米67,身形瘦小,在中安市生活过很多年,各项特征都符合我们对凶手的推测。”
刘温车拿出录音笔,瞪着袁衡水:“袁衡水,赶紧交待吧,25年了,唐西湖连环案今天必须真相大白。汤翠翠至今下落不明,快说吧,汤翠翠的遗体,究竟在什么地方?”
袁衡水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事到如今,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除了拐卖儿童的罪行,我确实杀过人,不过……唐西湖连环案和我没关系。”
“和你没关系?”
“25年前,我确实在中安市,我当时游手好闲,喜欢走街串巷偷东西,我杀人只是一个意外。1996年的5月23日,我在吴家村,当时的吴家村就在姚家菜地的正北方向2公里……”
5月23日晚上的10点,袁衡水在吴家村偷窃,他趁着天黑,戴着黑色面罩,进入一个四合院。
他白天踩过点,这个四合院的主人吴老汉,是一个90岁的老头,孤身一人,没有家人。
在院子的粮仓里,他搬了3袋玉米,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仓库的门被打开。吴老汉提着油灯进入仓库,看到有人来,袁衡水并不在意,他没有把90岁的吴老汉放在眼里。
“老家伙,赶紧滚开,不要挡了我的财路。”
谁知吴老汉高声大喊:“快来人啊!抓贼啊!”
袁衡水被吓了一跳,只能放下玉米,准备逃跑,可是,吴老汉堵在仓库门前。
袁衡水上前,打算推开老头,结果,吴老汉不肯放他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吴老汉拿着镰刀,争执中,袁衡水夺过镰刀,误伤了吴老汉。
老头的左腿受伤,倒在地上,袁衡水双手沾满鲜血,他扔下镰刀,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村民赶到的时候,袁衡水已经不见了踪影,吴老汉家的玉米一点也没少,村长没有报警。
吴老汉躺在地上,好在左腿是轻伤,没有伤到筋骨。
但是他孤身一人,生活清贫,不舍得花钱,自己用棉布简单包扎了左腿上的伤口,没有去医院。
谁能想到,镰刀上有铁锈,伤口迟迟没能愈合,在2个月之后,破伤风感染。
吴老汉再去医院治疗的时候,已经晚了,7月26号,吴老汉在医院救治无效去世。
此时,袁衡水早就逃之夭夭,也没人知道是谁伤了吴老汉。
听到这里,刘温车追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呢?说一说汪小娟、陈青荣,还有汤翠翠!”
袁衡水摇摇头:“刘警官,她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如果我说了,能不能给我减刑?”
“赶紧说,是什么秘密?”
“我知道唐西湖连环案的凶手是谁,我看到过他的脸,也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那是在1996年的5月29号,就是陈青荣被害的那一天……”
5月29号晚上的10点,袁衡水再一次出现在吴家村,他在城郊的面粉厂赌博,输光了所有的积蓄,这一次溜进村里,还是想着偷钱。
听说村口的土地庙里,摆放着很多贡品,而且功德箱里装满了钱,袁衡水打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土地庙偷走功德箱。
晚上的10点35分,他躲在土地庙南侧的钟楼里,土地庙坐北朝南,中间是一条10米宽的石子路,路南就是钟楼。
钟楼是土木结构,分为上下两层,上层距离地面16米,站在钟楼之上,可以向北俯瞰土地庙的全貌。
吴家村土地庙的规模很大,面积有足足1800平方米,分为前殿,中厅、后殿,三部分。
时间来到10点55分,已经是夜深人静了,袁衡水正准备下楼,突然听到自行车的声音。
正东方向,一辆自行车驶来,骑车的人,是土地庙的管理员谷金豪。
谷金豪身高大约1米77,体型健壮,大圆脸,留着寸头,左耳有一颗黑痣。
他穿着深蓝色上衣和裤子,脚上是绿色雨胶鞋。
“奇怪,这么晚了,这个谷金豪怎么会从村子外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