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温车正在鱼池边,盯着水池发呆。
“刘队长,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要结案了?”
刘温车皱起眉头:“案件的基本情况,你应该了解了,制氧机放在水池中央的时候,插头是连接在插座上的,机器没有开机,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有触电危险的,但是,机器突发故障,一瞬间漏电了,这才导致姜成军触电身亡。”
“制氧机的使用时间是多久?”
“机器的塑料机身上有生产日期,机器在三年前出厂,已经用了3年多的时间。”
“这么说,一切都很合理,机器老化后发生故障漏电,姜成军碰巧被电击致死。”
“唯一不合理的是,死者后背出现了一张扑克牌,红桃K,十分蹊跷。现在,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姜成军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
“我认为这个不难,咱们先排查一下昨天晚上在麻将屋里的那些人。”
说完,周叶生拿出自己的画板,围着鱼池和厂房的四面墙壁,观察了很久,一边看一边画。
刘温车带着其他警员,再一次勘察现场。
厂房里并没有太多物品,北侧是鱼池,南侧放着两台制氧机,还有堆放在墙边的饲料纸箱、渔网、水管,整座厂房内部,比较空旷。
在厂房的入口,周叶生发现了一个监控探头,他急忙走到刘温车身边:“刘队长,入口的监控探头,有没有拍到昨天晚上进入厂房内部的人员?”
“拍到了,这一台监控的拍摄范围不大,只覆盖了厂房门前大约6平方米的区域,但是足够了,视频还算清晰,完全可以确认哪些人曾经进入过厂房。而且,麻将屋的门前也有监控。”
“麻将屋?”
“对。麻将屋门前的监控,也是覆盖门前6平方米的区域,拍不到屋内的情况。”
刘温车走在前面,离开厂房,来到东南侧,这里是一间铁皮房,房子是平顶,高约4米。
进入屋内,迎面看到一张麻将桌,桌子上的麻将还在。桌子周围,放着几罐可乐,还有空的啤酒瓶,地上是瓜子壳、花生壳。
屋子长5米,宽4.5米,北侧贴着厂房的南墙,东侧和南侧各有一扇小窗户。
窗户是正方形的,玻璃固定在铁皮墙上,边框为30厘米的木条。
麻将屋的西南角,放着一个铁皮柜,柜子上了锁,钥匙在严佳珠手里,里面放着现金,那是卖鱼货收到的钱。
正因为麻将屋放着大量现金,所以,屋子的门前特意安装着监控。
现场勘查结束,警方锁定了第一嫌疑人,不必多说,正是邹占祥,他和麻将屋里的另外几人一同被带到公安局。
厂房入口以及麻将屋门前的监控视频资料,均被警方拷贝带走。
在正式的审讯之前,周叶生和刘温车仔细地查看了监控视频,周五晚上的9点之后,姜成军、邹占祥、严佳珠、安荣、焦德济、葛万奇,他们6人坐在麻将屋里一直没有出去。
到了晚上12点,姜成军离开麻将屋,进入厂房。
12点30分,邹占祥离开麻将屋。
12点39分,邹占祥跌跌撞撞地跑出厂房,随后,麻将屋里的人全部出来,进入厂房。
这说明,当晚12点至12点30分,只有姜成军一个人待在厂房里。
而且,麻将屋内的其他人,从晚上9点开始,一直没有离开麻将屋。
这一切都在证明,姜成军的死,的确是一个意外。
为了保险起见,刘温车和周叶生反复看了三遍监控视频资料,他们俩还将时间拓宽,从周五早上6点开始,到周六的凌晨1点结束。
在这19个小时之内,除了鱼厂的这些人,再没有陌生人出现在厂房内部。
周五早上6点,邹占祥第一个到达厂房门前,他打开铁门,进入厂房内。
20分钟后,姜成军骑着电动车载着严佳珠到达麻将屋门前,严佳珠拿出钥匙开门,两人进入麻将屋。
6点40分,邹占祥走出厂房,进入麻将屋,6点56分,安荣、葛万奇、焦德济,三人步行来到厂房,他们径直进入麻将屋。
早上的7点10分开始,这些人便在屋子里打麻将,中午的时候,邹占祥去买了盒饭,午饭结束,有人去厕所,回来后继续搓麻将。
厕所距离麻将屋6米,走出麻将屋的门,左转向南,直行6米就是厕所。
晚上8点30分,又是邹占祥去买盒饭,饭后,有人去上厕所,9点一到,这些人继续打麻将。
因此,周五的早上6点到深夜的12点之间,只有一个人进入过厂房,他就是邹占祥。
12点10分,姜成军进入厂房,随后触电身亡。
通过监控视频,再一次证明,如果不是意外,嫌疑人只有一个,邹占祥,其他人基本排除嫌疑。
邹占祥,35岁,身高1米77,瘦骨嶙峋,留着寸头,大眼睛,穿着深蓝色工作服,左手戴着电子表。
审讯室里,他面无表情,情绪低落。
刘温车拿出录音笔:“邹占祥,在昨天,你分别于早上6点和晚上的12点30分进入厂房,我们看了监控视频,现在,需要你详细说一说,早上的6点,你进入厂房,都做了什么?”
邹占祥很平静,他知道警方在怀疑他,但是,他并没有慌张,只是缓缓地叙说着:“昨天早上6点,我准时到达厂房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铁门,进入厂房……”
他进入厂房,第一件事,拿着手电筒,走到鱼池边,观察水中的鱼群,水池中央,制氧机还在工作。
他看到鱼群正在生龙活虎地游动,便走到水池的东南侧,拔掉插头,随后,制氧机停止运行。
他挽起裤腿,跳入水池,涉水到达池子中央,搬起制氧机,把机器运到池边。
跳出水池后,他走到厂房的西南角,抱起一个纸箱子,箱子里是养鱼的饲料,他用木勺,舀起饲料挥洒在池中。
水中的鱼群,一拥而上,聚集在池子南侧,等待着食物的降临。
喂鱼结束,时间来到早上的6点40分,他走出厂房,进入麻将屋。
这就是邹占祥看到的和做过的事情,他说完之后,依然很平静,眼睛盯着桌面,像一个木头人。
紧接着,第二个人进入审讯室,严佳珠。
严佳珠,今年40岁,个子不高,大约1米59,棕黄色卷发,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眉毛画的很粗,脸色发黄,体型微胖。
她眼含泪水,一直在强忍着悲痛,没有让自己哭出声。
坐下后,泪如雨下,不停地用手帕擦着脸颊。
“严佳珠女士,请节哀……我们需要完成必要的工作内容,也请你见谅。”
严佳珠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是警察的常规工作……我没事的。”
“你丈夫,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没什么仇家,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市民,不敢惹事……你们不是已经确认死因是意外触电吗?”
“对,我们目前的结论是意外触电,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要做一下全面排查。”
“还有其他问题吗?”
“你丈夫有没有赌博,或者……欠钱不还?”
“没有,他没有什么恶习,也没有欠钱不还。”
“好的,我们要问的就是这些问题,您可以回去了。”
严佳珠捂着脸,颤巍巍地离开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