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师公寓里,关心月躺在沙发上,她回想着那个6岁的小女孩。
作为一名心理催眠师,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小女孩应该看到了案发经过。
但是,6岁的孩子,语言表达能力不足,如何有效沟通成为一个难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疲惫的关心月进入梦乡,第二天叫醒她的,是手机铃声。
李悠然打来的电话,原来,心理催眠中心有病人需要催眠治疗,关心月匆忙洗漱,拿着一个苹果匆匆赶到心理催眠中心。
关心月拿着预约记录单,出乎意料的是,上面有两个熟悉的名字:邹雪、夏莫莫。
夏莫莫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她一只手抱着洋娃娃,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角,眼神里又流露出恐惧的感觉。
邹雪像是换了一个人,她很焦急:“关教授……今天需要您帮帮我……我女儿像是着了魔一样,晚上不敢睡觉,一定要开着灯……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噩梦,被吓醒之后,就嚎啕大哭……一晚上反反复复,我女儿被惊醒很多次……”
听到这些,关心月有了初步的判断,她小声问道:“您的女儿被噩梦惊醒以后,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一直说自己害怕……我已经带着孩子去过医院的儿科门诊,儿科大夫做了全身检查,他说孩子没有生理上的疾病,建议我到这里来,向我推荐您……您看,我家孩子的情况……是不是人们常说的梦魇?”
“不是单纯的梦魇……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创伤后应激障碍?”
创伤后应激障碍,英文名是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简称PTSD,是指个体遭遇到灾难性生活事件(交通事故、地震、海啸、战争……)或者是目睹了一个人或多人死亡的情境,导致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恐惧、悲伤、焦虑、入睡困难的一种精神障碍。
例如,一个20岁的年轻人,在地震中幸运地活下来,他的身体并没有受伤。
但是,10天之后,他被转移到安全地带,却经常梦到地震发生的情境,被噩梦惊醒。
即使在白天,只要有轻微的声响,他就会异常恐惧,急忙站起来,准备逃出房间,反应过于激烈,认为又发生了地震,寝食难安。
灾难性的事件,一个或多个人类死亡的情境,会对个体的心理造成严重的创伤,痛苦的回忆也时常在脑海里闪现。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患者会表现出创伤情境再体验,在清醒时,或者梦中反复出现可怕的创伤情境;
回避和麻木症状,极力躲避和创伤情境有关的人和事,出现短暂的失忆症,以求忘记痛苦回忆;
警觉性增高,主要表现为焦虑情绪、惶恐悲伤、坐立不安。
对于一个6岁的孩子来说,她看到陈凯从高空坠落死亡,看到驾驶舱的透明玻璃上出现鲜红的血液,这是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她会出现做噩梦、哭泣、入睡困难、依赖父母等情况。
梦魇,是指在梦中受到惊吓而出现哭喊,神志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的情况,俗称“鬼压床”。
梦魇在夜晚一般只出现一到两次,而夏莫莫在夜晚反复出现被惊醒的症状,毋庸置疑,6岁的她,已经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并不是单纯的梦魇。
邹雪很着急:“关教授,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家孩子真的被吓坏了,不吃饭,也不敢睡觉,这可怎么办?”
“没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关心月弯下腰,脸上露出微笑,她把这对母女带到催眠室,接着拿出一颗花生糖,递给小女孩,“小朋友……不用害怕,来,先吃一颗糖。”
夏莫莫不敢伸出手,她的妈妈接过花生糖,剥开糖纸,把糖果送到女孩嘴里。吃完一颗糖,女孩的紧张情绪好了一些,关心月让母女两人坐在沙发上。
窗帘拉上,屋子里是柔和的灯光,关心月拿出一幅彩色油画,画面中是一幅星空,一颗蓝色的星星在最中间。
“小朋友……你看,这颗星星是不是很漂亮……它在眨眼睛……在对你微笑……”
夏莫莫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画中的星星,渐渐地,她有一些疲倦,闭上眼睛。
她似乎睡着了,躺在沙发上,右手抓着妈妈的手腕,随后,她在催眠中回到5月13日。
窗外阳光明媚,妈妈在厨房洗碗,她在客厅弹钢琴。弹了一会儿,有点疲惫,她合上琴谱,来到阳台。
现在是中午的11点59分,建筑工地很安静,挖掘机停在沙堆旁边、水泵停止抽水、楼边的脚手架搭建到第七层……
没过一会儿,从工地的东门,走来一个身穿红色工服、头戴蓝色工程帽的工人,他步伐飞快,走到塔机旁边,拿出白手套,顺着塔机的梯子,快速地向上爬。
不到10分钟,这个工人就爬上塔机的顶端,拿出钥匙,进入塔机驾驶舱。
夏莫莫很好奇,盯着高高的塔机驾驶舱,不知道这30米高的塔机是怎么工作的,这对她来说,是未知的神秘事物。
然而,不到5分钟,驾驶员刚发动电机,正要转向就侧翻下来,从30米的高空狠狠地摔到地面,驾驶舱的玻璃上蔓延着红色的血液。
夏莫莫被吓得连连后退,她跑到厨房,抱着妈妈的腿。妈妈以为她困了,把她抱到卧室,哄着她睡觉。
关心月握住夏莫莫的手:“不用害怕,妈妈就在你身边……我们回到更早的时间……回到早上的7点……”
夏莫莫回到5月13号的清晨,吃过早饭,她在客厅玩积木,坐在木地板上,用积木组装出一列火车。
积木火车向阳台开去,最后停在阳台的栏杆下,建筑工地传来挖掘机的声音,夏莫莫隔着栏杆,盯着正在工作的挖掘机,
不知道过去多久的时间,挖掘机停下来,驾驶舱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红色工服的人,他拿着一瓶水,步行离开工地。
十分钟后,又出现一个人,身穿蓝色工服,他背着黑色的包,走到塔机下面。
这让夏莫莫感觉到奇怪,塔机师傅都是在中午的12点上班,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而且,这个人她之前没有见到过。
蓝衣人迅速爬到塔机顶部,他没有进入驾驶舱,只是打开背包,拿出一些工具,在舱底待了一会,随后,回到地面。
这个人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沿着隔离墙,往南走去,进入还未完工的楼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