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打井这阵仗可是大了,不比头两次。
还因有县里的衙役在场,村里人就不敢离的太近,只敢远远地围着看。
他们也不敢指指点点的,啥话都敢说了,而都是满脸堆着笑,都说老程家的大丫头真是有出息,这啥时候见过一个小娘子竟还成了官家人了?这还帮衬着官家打上井办上差了,还有程智,看见了吧?也是官家人,啧啧,这老程家这就是要发达啊。
李半财主也在旁边跟着看。
因着他是捐井的人,是以倒是能站在旁边离得近些看。
只不过这李半财主倒是个识趣的人,只是和程老爷子说了几句极亲热客套的话,便消消停停地闭了嘴老实待着了。
程老爷子眼瞅着,这心里就很受用,于是也就不言声地看着。
因已打过几口井了,是以都算是顺手的活计,小李村这一口井就打的特别快,大家伙围着看了三天,等到了第三天晚晌就全完活了。
于是,这还剩下的一点零碎,便只留了一个人做,其他人就约定好了,第二日去二十里地以外的另一个村子去打井。
都分派完了,村长就带着县里的衙役和泥瓦匠们走了,他们这几日都是在村子里的祠堂吃饭睡觉的。
剩下的程家人则回了自己家。
事情这么顺,本就欢喜的程家人就更欢喜了,一家子欢欢喜喜地吃过了晚饭,便各自回房歇息。等到了明天,就是程木槿和程智一起出去了,程老爷子则会留在家里看护庄稼。
程木槿回了屋子,洗漱一番,正要躺下,出门倒水的墨枝却是轻手轻脚地又折了回来,小声禀报说孟大来了。
自那日程木槿吩咐墨枝,让她看到孟大便让他过来一趟之后,这人却是再也没露过面了,就连墨枝去县城里也没找到,程木槿还以为他已是离开回了京城,就没再放在心上,可谁知,现今他自己却又突然冒出来了。
他这时候过来……难道是出了事情了?
程木槿心中疑惑,于是便穿好衣裳,跟着墨枝出了屋子。
二人轻手轻脚地打开大门,出了院子,再转了一个弯。
前头不远处,昏暗的月亮地里,孟大正贴着墙角站着,甫一看到程木槿,便连忙闪身出来,抱拳施礼唤了声‘程娘子’。
程木槿站定,对着孟大亦是微微福礼:“见过孟军爷,不知孟军爷可是有事?”
孟大恭谨地束手答话:“前几日,侯爷传信,命小人回京一趟,时间紧迫,小人来不及告知便离开了,这是刚才回来,便特意回禀程娘子一声,还请程娘子恕罪。”
说着,就又是深深一揖。
木槿微微颔首,回半礼:“孟军爷折煞了,军爷是侯府的人,何谈恕罪。”
她说呢,怎么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人,原来是回京城去了。
孟大连忙侧身让过,连说不敢。
程木槿微微一笑,温声问道:“孟军爷多礼了,不知您可是要升职调离此地了?”
孟大闻言忙抬头看程木槿,满眼都是感激。
“多谢程娘子恩惠,小人真是感激的五体投地。侯爷告知小人,那些健身术生存技巧都是极有用处的,兵部的人看了也极是赞赏,已是下了文书,升了小人做都尉,侯爷命小人一定要记住这都是谁给的。”
说罢,他便就势双腿一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对着程木槿俯首磕头,感激道:“即便没有侯爷叮嘱,孟大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程娘子馈赠之恩,孟大没齿难忘,今生定当报答。”
他是真感激。军中像他这样的不知有多少,本就没有背景家世,若是再没有军功,那要想升迁简直比登天都难,也就只剩下一个熬资历了,可若是熬资历又能熬到几时?总有资历比他老的!现时可好,只是在东宁县城做些小事,便轻轻松松地升上了都尉,岂能不让他感激不尽?
哦,原来真升官了,她只是那么随便一猜罢了。
程木槿轻轻侧身让过,伸手请他起来。
温言道:“孟军爷不必如此,不过是感念军爷护卫之恩罢了,军爷文武兼备,纵使没有这些区区之物,也一定会出人头地快速升迁的,报答的话还请莫要再提了,军爷快快请起。”
不论郑侯爷娶亲不娶亲,孟大如今留在这里也都是没有什么意义了。如今她已是在程家站稳了脚,事情也都上了正轨,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事,有一个小五子也足够了,用不到孟大这样的人物。
与其留人在这小县城里陪自己虚耗时光,倒不如趁着郑侯爷有娶亲意向时,先把他打发走,是以,她才写了那些野外生存技巧和防身健身之术给了郑修的。若说多完备多好倒不至于,她也不是军事奇才专门做这个的,而是一些偶尔知晓看过的皮毛,只不过,若是单单为了能稍稍有一些功绩好升迁一下职位,还是应当够用的。
而现下看来,果然有用,这就是真升迁了,也好,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