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程木槿好几日没有出门,齐胜白天便有大把时间到街上晃。
他也不是闲逛,而是和小五子打探着街面儿上的事儿。侯爷的意思他明白,虽说小五子才是在外面儿的那个,可有些事儿他自己也得知道才是。
今日和小五子晚上闲来无事去下了馆子,之后两人告别后便各自回了家。
一进门儿齐胜就直奔东屋而去,一打眼就看见他娘正就着烛台坐在炕上发呆。
“娘,您怎的了?是又有啥事儿?”
齐胜连忙走过去,把他娘手里的绣绷拿过来放到一边,急声问。
齐婶子打一个愣怔,回过神儿来,笑着说:“胜儿回来了,可吃了饭?娘锅里给你热着呢。”
齐胜摇头:“我吃过了,您莫管我,您就说刚才想啥呢?”
说着眼睛不由往外跑,又转回来脸上带上焦急之色:“可是家里又有事儿了?”
齐婶子看小儿子这副德性,便知他是想岔了,想到那院的槿娘子身上去了。便没好气地道:“有啥事儿,能有啥事儿?咱们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咋就成天有事儿了呢?”
齐胜一听没事儿便放下心来,嬉笑着揽着他娘的肩膀说:“娘别气,我这不是被上次的事儿吓怕了嘛。”
齐婶子被幺儿赖着,心里欢喜,就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骂了一句‘混账小子’。
齐胜打量他娘的神色,还是觉得不对,就赖着又问她到底出了啥事儿?咋这样不欢喜呢?
齐婶子其实心里也想跟小儿子说说。自考中举人之后,大儿子就几乎住在书院里不回来了,说是为年底的会试做准备,在书院里读书清净。
齐婶子自是一万个乐意。家里这摊子事儿说是不打扰他,可是难免有时候事不由人,也要有惊扰,还是留在书院里的好。话说,也多亏了他没回来,要不然光槿娘子被绑这事儿,大儿知晓了,还不是要劳心费力地惦记着?
齐婶子于是没忍住,便跟小儿子说了张三嫂子的事儿。
齐胜刚开始听‘提亲’两个字时还没啥反应,想着程姐姐毕竟也十七了,又那样好的人才,被人惦记说亲事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当他听到那个甲长老婆娘家侄子是那个样示儿时,眉毛便立时立了起来。
狠狠一拍炕沿,骂道:“真不是个东西!”
“小胜莫要胡说。”
齐婶子唬了一跳,急忙低声喝止。又看小儿子愤愤不平的脸色,就又放缓了语气劝:“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倒是真的。可你生气有甚用?咱们没权没势的,甲长家亲戚去年却是捐上官儿当上了,甲长老婆立马抖起来了,逢人就摆款儿,你能把人家咋着?至多也就是人家提了你不应,还能咋着?”
齐胜呼呼喘粗气,瞪着眼看他娘:“要不找哥哥?哥哥现今也是举人了,说不得认识更官大的,甲长家亲戚算个啥?”
齐婶子也瞪他:“胡说!你哥哥那是将来要当大官儿的人,如今急得火上房,哪里理会得这个?就是管得,那也是得求着旁人,他自己哪里行?就是求上了,那不是人情?咋还?”
齐胜眼瞪得更大,想说他还,可却愣是张着嘴说不出口。
他哪有那个本事还大官的人情,说来说去还是得他哥哥还!
僵了半晌,只得又问:“那程姐姐怎么说?可是有办法?”
程姐姐是一定不会吓到的,兴许有办法也说不准。
齐婶子却是摇头:“只说是知道了,旁的没多说。”
齐胜啊了一声,一下子从炕上跳起来,往外就走:“我去问问,这事不能耽搁了。要是那婆娘在外面说开来,嚷得四邻八舍都知道了,程姐姐怕是过不去。”
“回来。”
齐婶子不防备小儿子这样痛快,连忙也是跳下炕,跑上去拉住他胳膊拽回来,按在炕上不让动。
齐胜急得喊‘娘’。
齐婶子瞪起眼睛怒喝:“听娘跟你说。”
又用两手死死拽住他的手:“这事不好办,她一个小姑娘家能有啥办法?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老家那面别说没人,就是有,这一时半会也来不了。要是话传出去了,就是最后没嫁,也会落的一身骚,坏了名声。”
“那咋办?”
齐胜更急,恨死自己没本事。
齐婶子看看外面,又盯着幺儿,低声道:“你咋忘了?不是还有那个什么永宁侯爷吗?老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侯爷那可是大到没边儿去的大官儿。让槿娘子去求一求,请他老人家说句话,这事儿就了了。甲长算个啥?还不得乖乖听话?以后更是不敢再起别的心思,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着哇,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齐胜听他娘这样说,立马眼睛亮了,可随即,他又有些迟疑,问:“这事儿好是好,可是若是侯爷出面,会不会又传出什么闲话来?”
一个男子插手别人未出阁的小女子的亲事,不好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