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野草纵横。
周遭除了火把的微光和马匹犬只的鼻息声,静得吓人。
就连毛月亮的光也照不进那处黑暗中。
齐胜的脚步声急促顿挫,惊起草丛中一片乱飞的虫鸟。
其中却独独没有那个清润动听的声音。
齐胜头皮一阵阵发麻,血往上涌,一颗心却是霎时便凉了半截。
难道真出事了?
他脚下发软,顿时跌倒在地,急忙爬起,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跑。
可还没等到近前,却忽听得永宁侯低声喝道:“站住,不要近前。”
齐胜一个趔趄,差点儿又栽倒,剩下的那半颗心也瞬时凉了,当下脚下再一软,当即坐倒在地。
身前的高大背影似是能看到身后的情形,头也不回,只是淡淡道:“无妨,只是晕过去了。”
“真的?”
本已心坠冰窟的齐胜听得这句话,顿时如闻纶音,浑身立即就又充满了力气。
他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急切地问。
“嗯。”
永宁侯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继续负手而立,默默看着身前。
虽未能看到程姐姐到底如何,可齐胜却信永宁侯的话。
这是条汉子!
有他在,程姐姐定当无虞。
齐胜一颗心彻底落了地,这时便又想起了罪魁祸首王二。
王二马上功夫了得,人又狡诈多奸,一般人很难捉住他的马脚。
不行,他得去。
齐胜拔腿往回跑,冲到围着的护兵圈里,随手拽住一匹马,便要翻身上马去追王二。
那头畜生!他要把他碎尸万段!
人还没到马上,就又听得不远处‘踏踏踏踏’的马蹄声渐渐跑近。
五个人骑马奔驰而来,当先的马上驮着一个人,其余又有二人带着两匹空马。
抓到王二了!
齐胜一眼就认出一匹马胸口处那撮白毛,立时便推开手边马,直扑过去。
他跑得飞快,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冲冲地就当头迎上去了,倒把马上的人惊得不轻。
领头的急忙打了一个呼哨,喝止住身下战马,嘴里骂着:“你他娘的疯了?”
他身后的几人也是连忙勒住缰绳,跟着站定。
齐胜眼里根本看不到旁的,他只是紧盯着那个被驼在马上的人,直接扑上去,一把薅下来,狠狠掼在地上,上去就打。
马上那人没有防备,被齐胜直接把人抢去了。
他本是恼怒,可一看齐胜那个发疯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此人正是陈志。
他先是回身吩咐一个手下先行回去向侯爷禀报,随即便翻身下马,站在一旁等着。
齐胜连踢带踹,兜头盖脸地招呼,间或还蹲下去狂抽耳光,下脚狠跺。
王二像一个涨了水的皮囊,发出砰砰的响声,夹杂着骨头被踩断的嘎吱声,听得人牙根发酸,后背直冒冷汗。
王二痛的哼出声来。
陈志倒是看得兴致勃勃。
地上的这个身上有点子本事,他抓人也颇费了些手段,没想到这个烧饼小子倒是力气大,虽是野路子,可这拳脚却是实在,是个兵种。
正此时,报信儿的手下回来了,回报说侯爷说知道了,旁的没说。
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陈志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问手下侯爷可知道烧饼小子打人的事儿?
手下回禀说,他全数告诉侯爷了,侯爷就这么说的。
陈志就明白了:这是让烧饼小子泄泄火撒撒气呢。既是这样,他便不多事了,看着就得,留口气儿人不死就成。
那边厢齐胜打的直喘粗气,手脚也慢下来。
王二却是硬气,除了偶尔闷哼几声,竟没有大声惨叫嘶嚎。
这他娘的……
他越是这样,齐胜便越是生气。
他呼呼喘着气儿,停下手脚,低身上前一把揪住王二的衣领,一把拉起来,低声斥骂:“为甚这样做?你这下贱龌龊的畜生!”
说着狠狠朝他脸上啐了一口。
王二血污满面,眼睛肿的完全睁不开,却还是张开被打掉几颗牙齿的嘴,一边吐着血沫一边含混笑说:“没想到小胜有如此本事,竟找到官兵来抓我。也罢,算我王二认栽。”
说到此处疼的又是直吸凉气。
“你他娘的……”
齐胜狠狠地咬牙,这个畜生都到这时候了还嘴硬,也亏得自己把他当亲哥哥相信,真是瞎了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