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柜还真不敢赖账。
史家是大权贵不错,可那也是托着夫人婆家的势才有的。可在京城的地面儿上,比他们家势更大的比比皆是,她还真不敢造次。
可若是这口气就这样咽下去,也是不成。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被一个穷婆娘逼到面门上来,实是脸面上挂不住。史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不说她自己,就是被主子知道了,那也是要被狠狠责罚的。
郝掌柜心思煎熬了好几转,这才把这口气勉强暂时压下去,只等日后再出。
她冷着脸对两个妇人吩咐道:“把大门关上。”
两个妇人连忙应是,快步跑过去便要拉门关门。
此时外面便有人小声嘟哝道:“怎么这大亮日头的就要关门?”
两个妇人却是横眉竖目地大声斥责:“铺面是我们家的,我们要关便关要你多事!”
那声音便不敢再吱声儿,人群也都低下头躲避着缩回去。
两妇人得意地昂着头使劲一推,两扇大门便哐当一声关上,遮掩住了里面的情形。
人群也没散,只是抻着脖子等着看最后到底如何。
程木槿想了想,便站在那里没动。
史家要关门就让他们关去,无非是脸面上过不去罢了,若说齐婶子真有什么危险还真不至于。为了这点子小事便大动干戈,那尖酸妇人还没有这样的胆量。
再看齐胜,听到关门声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又转回头去继续站着,展示他那块儿布去了。
程木槿心里便觉得齐氏母子聪明:她自己又绣了一幅小花样出来,让儿子摆在外面给大伙儿看,既表明了自己的绣活儿好,又让郝掌柜无话可说。这样若是那个妇人还能挑出毛病来,那才是真的把尖酸刻薄不讲理摆到台面上了呢。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那样做。
京城是什么地方?
那是天子脚下。权贵多如牛毛,到时闲话传出去,她不要脸面,她的主子难道不要脸面前程了?到时倒霉挨罚的一定是她。
这样稍稍站了半刻钟,便看到大门重新被打开,齐婶子从里面一个人出来了。
她刚一出门便看到程木瑾,立时脸上就露出笑来,只是也没言声,而是转头冲着齐胜点头道:“回去吧。”
齐胜一见他娘这个高兴样儿,便知道事情办成了。他也不耽搁,把手帕往门里一放,转身便跟着他娘走。
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便往门里去,想接着看绣样儿。那两个妇人连忙跑过来,把手帕拿起来往屋里去了。
嘴里还说着:“出去出去,今日不开门了。”
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便停住了脚步。可虽是不进去,还是围在那里不走。她们是舍不得那块儿绣样儿呢。
这样没见过的新样子一定是不外传的传家宝,史家是一定要拿回去捂着,跟她们一样仔细揣摩的。她们这一时半会儿是再看不上了,若是这次不多看两眼,那这心里也是实在是放不下。
两个妇人烦的不行,呵斥道:“快走快走,事儿都了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瞧我们史家的热闹是不是?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话,就有人往回退,可也有人因主事的郝掌柜不在胆子大了些,小声讽刺回嘴:“说的可是,我们可没那样大的胆子。”
还有人拿眼去瞄慢慢走着的齐氏母子,惋惜地说酸话:“这可是得罪了史家,往后日子不好过呢。”
两个妇人便是冷哼连连,也拿眼去瞟齐氏母子,再说出话来,便带出一些威胁之意。
程木槿本也打算转身离开,可听到两个妇人的言语,便站住身形,回身望过去。
淡淡道:“莫要多嘴,若是不满便去永宁侯府找我便是,到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
永宁侯府?
围观众人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小娘子。
她是永宁侯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