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默默不言声。
程何氏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子,也知晓大孙子的事儿没办成,谁也不能怪,可还是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就说那就那么着吧,大树娘再来就这么告给她,让她自家寻媒人和那边说去。
之后,老太太就也没心思说话了,从炕上下来,说要走。
程木槿便也站起身跟上去,说要送。
程何氏没精神地摆摆手,说快坐着,送啥,一家子人。还有,这往后有啥事儿一定得跟她说,她是她奶,不能外道了,也别自家一个人闷着,就像这次给她老娘过周年,就应当早点儿跟她说了,她也好预备上。她成天忙的什么似的,这事儿就交给自家办就成了,歇着吧。
说完,老太太就大步往外去了。
程木槿跟在后面说是,晓得了,以后有事一定先告诉祖母。
程何氏头也没回摆摆手,快步走了。
程木槿看着老太太走远,微微摇头:老太太受打击不小,这是把程大树不能在这新院子成亲当成件大事了,如今没办成,心里难受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母子亲情这个割不断,程忠再不好也是程何氏的亲亲大儿子,老太太难受是应当的。
程李氏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跑来算计人的。
只是可惜,她看错人了,老太太老爷子不忍心,她可没有。
原因无它,只因她又不是他们的爹娘父母,没那个情分。
且,他们如今已分了家,只是平常亲戚罢了,是以亦是只需当一个平常亲戚走动便行了,无需多费心。
于是,程木槿便重新洗漱了一下,安然睡去了。
日子匆匆而过。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初,这期间,程木槿就没再回过家,直到她们打完了县衙里安排的所有的井。
如今,天还是那样的天,一滴雨也没下,却越来越热,而小河里的水也已是彻底干涸了。好在有村里打的三口井,虽是浇地实在不便宜,可到底总比没水强。于是,这因着天旱不下雨,而闹闹腾腾的小李村便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小李村如此,想必别处也是如此吧。
程木槿听程智那个周同窗说过,说是这次县衙一共安排了三支打井的队伍,也和他们一样,到处打井,进度有快有慢,不过大差不差的也差不多打了不少了。
东宁县城是小县城,这样的打井规模可以了,如无变化,应当可以应付过去这次旱情了。至于其他的地方,如今交通不便,程木槿便不知晓了,大概也是这样的做法吧,只不过她只是一介民女,知晓了也是无用,是以也就不多想了。
这样想着,程木槿便彻底放松了心思,一边和程老爷子补棉花的种植记录,一边安然休息起来。
可谁知,她这心思是放松了,可身体却没闲着——因着经了这么多天的来往奔波,一放松下来就生病了。
也不咳嗽发烧,就是浑身无力,头痛倦怠的不行,还总是犯困,总想睡觉。
天哪,这是咋的了?
这可把一家子人吓坏了。
墨枝程小杏程张氏更是眼泪叭嚓的一天都干不了,程小丫也在一旁抽抽搭搭地跟着哭。
程老爷子程何氏更是急得不行。
程老爷子还特地跑到县城里去请来了大夫,给自家大孙女瞧病。
大夫瞧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午寅卯来,就说是累着了,好好歇着就成,然后给开了补身子的药丸让吃着看。
程木槿虽是困倦的不行,可也听见说话了,就也觉得大夫说的有些道理,自己觉得也没什么,就是累着了。于是就强打起精神安抚了程老爷子老两口,只说是自己歇一阵儿就好了,让大家都不要担心。
说完,就又闭上眼睛气喘微微。
这咋能不担心?这才说了几句话呀?
看着程木槿白的透明的脸,微微蹙起的眉头,一家子都要急死了。
这回连程何氏都撑不住了,一下子捂住嘴哭出声来。
墨枝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握着程木槿的手,眼瞅着身子都要堆地下起不来了。
她哽咽着哀求自家娘子:要不然赶快请京里的大夫来吧?这边县城里的大夫瞧不出来,京城里的一定能。
哎呀,可不是咋的,这话对着哩!
程木槿还不等回话,一旁的一家子就都一起嚷嚷起来,程义还拄着棍子就往外去,说是要去寻人去县城找跑腿的。
却被程智拦住了。
程智也不多说,只看着墨枝,说墨枝有亲戚在县城里,让她去。
一家子就都瞅墨枝。
墨枝却是只顾着看程木槿,什么也没听着。
程小杏就跑上来握了程木槿的手,哭的小脸通红。
程木槿微微睁开眼睛,看一圈围着的一家子,手指动了动。
程小杏喊了一声‘大姐姐’,眼泪又流下一大行。
程木槿看看程小杏,露出一丝笑。
如今她动一动都觉得很累,是以这个笑看在一家子眼里,都也只是动了动嘴。
所有人就都又禁不住了,不单程义也流了泪,就连程老爷子和程智都心里发抖,红了眼圈。
这可咋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