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野龙一阴沉着脸,摆了摆手,来到病床前告诉华神医不要顾忌院方的态度,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又带着西木秀村、宗庆大江出了病房。
他对西木秀村交代几句,便让其去找医生看伤、换药,又带着宗庆大江来到辅楼,对负责人亮明身份后,负责人让一名护士带着他们来到二楼,逐屋看了看,桥野龙一选定能够俯看院内外的会议室,告诉陪同护士房间被临时征用。
他拉了张椅子靠近窗旁坐下,拿出纸笔写了张条,要宗庆大江到医院外等候刘文津,并把纸条悄悄塞给对方。宗庆大江走后,他拉上窗帘,把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双手抱胸,开始假寐。他相信欧阳云月一定会来,就像猫闻到鱼腥不会放弃。
紧邻豫园的馨香咖啡厅,胡莲香与欧阳功名喝着咖啡,惬意地交谈着《雪人》剧情,此时,胡莲香俨然像个导演,嘴里叼着烟,谈论着自己对男女主人公感情脉络的理解,如何表演。讲到激动处,脸颊绯红,还洒下几滴眼泪。
“王先生,该你说说了。”胡莲香放下咖啡杯。
欧阳功名沉思中被惊醒,也不知该说什么,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一个穿着白衬衣、外套黑马甲的侍者走过来,弯腰等待欧阳功名的吩咐。“给我拿支雪茄,要哈瓦那牌子。”他吩咐着。侍者告诉他没哈瓦那雪茄,只有菲律宾雪茄,他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
“胡小姐,你刚才说得非常好,我简直入迷了。”他煞有介事说着,俊美的眼睛一片真诚,“真想象不到还没男友的女子,对感情把握这么准确。”
“谁说我没有男友,你不就是吗?”胡莲香半认真半玩笑,说完赶紧低头,又忍不住看眼欧阳功名,对方正看着她,这下脸羞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
欧阳功名猜不出胡莲香真实意思,按大竹导演的话,荧幕上的夫妻在荧幕下也要培养感情,胡莲香表达的意思若从演戏角度看也没毛病。
侍者端着盘子走来,盘子上有一根雪茄,一把裁刀和一个烟缸,侍者将烟缸放在桌上,用裁刀将雪茄烟嘴端切去,把雪茄递给欧阳功名,又给点着,离开。
胡莲香吐出一口烟,观察着欧阳功名,等侍者离开,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道:“我能问件事情吗?”见对方点头答应,身子向前倾了倾,“你和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
“不像。”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哥哥给我打过电话,我听得出你们绝不是朋友关系。”
“芳子小姐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嗯,她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我问她,她也不说。”胡莲香又好奇问道:“你们是恋人吗?”
欧阳功名往后一靠,轻轻将头发沿着分头的分际线理着,又翘起二郎腿,吸了一口雪茄,淡淡笑着,“芳子小姐肯定是因为我救过她,所以对我念念不忘。”他把理发店门前的遭遇告诉了胡莲香。那是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任谁都会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但他波澜不惊,就连手中雪茄冒出的烟也笔直飘向上空,似乎那不是与死神擦肩的经历,只是一种常人都有的平淡体验。
胡莲香惊骇地合不拢嘴,她知道那不是拍电影,生死交错绝没有重新演绎的机会,若换作是她……她突然想到自己也差点成为枪下鬼,不由脸色苍白,眸中流露着恐惧,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拿烟的手竟微微颤抖,升腾的烟雾东晃西歪。
只是,男人坚定的面庞、刚毅的目光犹如一剂强心针让她放心,她毫不怀疑对方的真实性,那种强大的心理、沉稳的举止可不是演员靠演技所能模仿,而是骨子里凝聚的坚强与自信产生的力量。她相信,一旦山雨来袭,能为她遮挡危险的不是帝国情报机构,不是警察局,不是七十六号,而是这个具有钢铁意志的男人。
成名前,她对成功男士的理解只限于财富和权力,羡慕他们是世界的征服者、引领者,是女人安全与幸福的保障,她渴望嫁入豪门过着阔太太的生活。但是,成名后她发现,那些拜倒在裙下的权贵们仅是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她所付出的全部感情不足以把她带进男人的内心世界,说不好听的,她不过是性游戏中排队等待的角色之一,有时躺在男人的床上,她甚至会想,之前会是谁躺在这里。
她失望了,也看透了,男人妙语生花编织的皇帝新衣不过是在愚弄她这样天真的女人,她投入的情感在男人铸造的社会与家庭高墙中碰得头破血流,她不再相信衣冠楚楚的权贵,也不相信男人,她游离男人中间不为寻找爱情,而是为了某种交易,她暗暗发誓,如果没有合适的男人,宁可让生命的鲜花自然枯萎、凋零。
“他难道不就是我等的人?”胡莲香忽然产生冲动,眸子一眨一眨,想摸摸对方的脸。
“为什么这么看我?”欧阳功名微微一笑,那态度像是对待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她娇羞地低下头,回避对方的目光,心里涌上甜蜜。忽地,她想起什么,抬头,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我认为哥哥不是因为你的相救而感激你,她、她好像是真喜欢你了。”她凝视着欧阳功名,生怕对方从嘴里吐出“我也喜欢她”之类的爱慕之词。
欧阳功名把雪茄放在眼前看了看,燃烧中的烟叶冒出的烟雾较多,显然质量赶不上哈瓦那雪茄。“胡小姐,”他把烟灰磕掉,抬头,“你真不了解我的情况?”
“我只知道你叫王酒先,哥哥不让我打听别的。”
“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她没关系。”
“我说呢,哥哥还要比你大好几岁,她说我倒是……”忽然,她意识到什么,顽皮地吐舌,又连忙用手捂住口,低下头,一副羞态。
欧阳功名看呆了,心“咚咚”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