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野龙一被气得七窍生烟。对这个女人,他还真没有办法,毕竟对方的身份太特殊。
一旁的西木秀村对川岛芳子耿耿于怀,上午被骂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见对方带搭不理,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拍茶几,大声呵斥:“大佐在问你,别不识好歹。”茶几上的杯子被震得一阵乱响。
川岛芳子吃惊地看着西木秀村,马上,毫不示弱也用力拍着茶几,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到我家撒野。我这就给梅津司令官打电话。”她向电话走去。
这下,桥野龙一和西木秀村非常尴尬,俩人相互望了一眼,桥野龙一站起身,对着川岛芳子后背说道:“芳子小姐既然不愿配合,我也不想强求,告辞。”他和西木秀村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
“等等。”川岛芳子双手抱胸,冷冷看着桥野龙一,“我在你办公室楼下接的平乡君,后来我们一直在秋津料理,平乡君也没有离开过,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找野战医院的清水院长证实。至于那个什么波,我从没听说过。”
上了汽车,坐在前排的西木秀村吩咐司机去秋津料理,回过头刚要说话,见桥野龙一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车座后背,闭目养神。他转回身,琢磨着川岛芳子的话。他有些困惑,假如川岛芳子所说都是真的,那么齐钟波又是谁杀的?
“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西木秀村想到川岛芳子蛮不讲理的态度,觉得胸口堵得慌。
汽车在秋津料理门口停住,这里是新京较有名气的饭店,就餐者以日本人居多。桥野龙一和西木秀村找到中午服侍过川岛芳子的侍者,了解中午情况。侍者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告诉桥野龙一,一男一女进入包间后就没有离开,后来包间又多了一个叫清水院长的男人,至于什么矮胖子则没见过。
桥野龙一马上给野战医院的清水院长打通电话,对方正实了川岛芳子的说法,的确有一个叫王酒先的满映导演一直在做陪。
“清水院长,请你描述一下王酒先的长相。”
“长相?唔,让我想想。对,他有一双大眼睛……”
“大眼睛?”桥野龙一顿时精神起来,“你肯定?”
“哦,不,是小眼睛,想月牙一样,等等……好像是不大不小。”
桥野龙一皱眉,瞪着眼望着话筒,“清水君,请你想好再说,到底是大是小?”
话筒传来“呵呵”笑声,“桥野君,抱歉,我当时喝的有些迷糊,没仔细看。”
桥野龙一“砰”地挂上电话,狠狠骂了一句“混蛋”。他失望了,尽管他认为杀齐钟波的家伙就是平乡太一郎,尽管他认为平乡太一郎就是“佩刀”,但是,他依然无法抓住确凿证据,他甚至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帮助“佩刀”,使其每到关键时刻都能轻松化解,并继续伪装下去,而这只无形的手就是川岛芳子,因为每次事件的背后都有川岛芳子的影子。
闻到鳗鱼的香味,桥野龙一和西木秀村的肚子也叽哩咕噜叫唤起来,俩人在侍者引领下来到一个隔断就坐,点完餐,西木秀村向桥野龙一汇报晚上抓捕刘文津的准备情况。
桥野龙一边听边想,鼻子不断吸溜、吸溜。他感冒了,刘府屋顶为了守候“佩刀”,他足足冻了两个小时。饭被端上,桥野龙一自顾自低头大口吃着,不再说话。西木秀村已习惯桥野龙一动不动就思考,知趣地闭上嘴,默默吃起来。
桥野龙一吃完最后一口,把餐盘往前一推,掏出手绢擦了擦嘴,目光移向西木秀村。西木秀村已经吃完,见桥野龙一望向自己,立刻挺直腰板打起精神。
“西木君。”桥野龙一看了眼手表,说道:“我从事谍报与反谍报工作三十多年,可以骄傲地说,没有败绩。”他把手绢在鼻下轻轻擦了擦,“但这次,我不得不承认,我碰到一个无比狡猾的对手。”他眯起眼望向别处,摇摇头,啧啧赞道:“这家伙每次行动都会露出尾巴,但每当我就要踩住他的尾巴时,他就用诡计将尾巴巧妙收起,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太厉害了,连你都为他开脱,不是吗?”
西木秀村严肃地点点头,“这家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人。”他下意识抚摸被欧阳功名抓住的小臂,当时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齐钟波被杀,我不会再怀疑他,我坚信,他也是这么认为,但他还是杀了齐钟波,哪怕尾巴再次露出,为什么?”
西木秀村毫不犹豫说道:“说明他们早就认识,如果不灭口,齐钟波迟早会告诉我们真相。”
“对。”桥野龙一赞赏地点头,“只是这家伙做事缜密,利用川岛芳子把‘活’干得天衣无缝。你也看见,我们明明知道是他,却依然找不到证据。”
“会不会川岛芳子也是他们的人?”西木秀村突发奇想,对这个女人他早就产生敌意,“她不让我进她家搜查平乡太一郎说不定就是在打掩护。”
“不,不。”桥野龙一摇晃食指,轻蔑地笑了笑,“女人,尤其是为情发狂的女人,她们的行为和抱窝老母鸡没有区别,无论主人还是陌生人,谁也别想拿走怀里的‘蛋’。”
他向路过的一位侍者招手,让对方倒杯清水,等侍者走后,继续道:“不过,你说对一点,川岛芳子为了这个男人,的确隐瞒了什么。我做过计算,如果和我交手那个神秘人就是假平乡,如果他当时有一辆自行车,那么他基本会与我同时到达川岛芳子家,当时只要揭开他的衣服或者闻闻他的口腔,就能真相大白。可惜啊,我太自负,认为没人能从后墙爬进屋,其实,只要简单的一根绳就全能解决。”他自责地轻轻摇摇头,闭上眼。
“大佐,如果此人真是与刘文津一伙,那么在寺庙接头时,刘为什么还要试图干掉川岛芳子,这不等于惊动我们吗?另外,昨晚发生枪战的那伙人又是怎么回事?”
侍者端水过来,桥野龙一接过,对着杯子吹了吹,拿出一把药就着水一仰脖吞下,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嘴。“寺庙之事有悖常理,我还没想通。昨晚那伙人与平乡没关系,与刘文津也没关系,可他们却是冲刘来的。”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