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女在兵马的护送下先后离开。
余人彦站在天兴南门的城楼上,眺望着出城后分别往南面、东面出发的队伍。
他特意在节度帅府和几女告过别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并且提前告诉了几女他不会去送行。
余人彦站在城头上不敢下去。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怕自己下去了,就会忍不住和几女一起离开。
几女走后一个时辰,有卫士过来禀报,随行的兵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余人彦看着早已不见几女踪影的方向,一拍城垛,转身下了城墙。
离开前,余人彦专门写了一封内容极为殷勤谄媚的书信,还准备了许多珠宝,派暂时放下军务的丁坚送到清国。
为了避免丁坚半路把钱卷了,余人彦明着让丁坚吃了慢性毒药。
在余人彦几乎是讨好的开解下,丁坚虽然不情愿,但他也知道无条件的信任是不存在的,所以还是吃下了丹药。
当然了,牛马还有喂口草呢,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才是正道。
算上上次丁坚大战孙不二的事,余人彦给了丁坚前半本神照经,踏沙无痕轻功,还有大伏魔拳和摧心掌的秘籍。
相同的秘籍之后施令威也会有一份,不过比丁坚少了摧心掌的秘籍。
……
在丁坚带去的信中,余人彦把康熙夸的和八荒六合,世间共尊的天下共主一样。
字里行间的露骨,就是伺候人多年的老太监看了,也得感慨一声这是遇到人才了。
余人彦这么做,就是想从清国搞点支援。
康熙是不是圣君明主也许有待商榷,但他绝对是个有志向,有志于开疆拓土的君主。
至少从心气上来说,就绝不是临安城那位赵官家比得上的。
在赵官家眼里,余人彦这个马上就要被契丹骑兵踩死的“举义者”,也许价值和一坨狗屎没什么区别,哪怕靠近一点,都怕沾上污秽。
但在有志天下的康熙眼里,余人彦的价值就大不相同了。
对于余人彦这个名义上的大清官员,实质上的关中第三大军阀,耶律涅鲁古死后的关中第二大军阀。
以康熙的野心,而且其家大业大,拥有一大群死了也不心疼的汉人炮灰的家底,只要余人彦主动表示亲近,想来康熙是不会吝啬一些支援的。
多少给些三瓜两枣的支援,就能卖个好结个善缘,这买卖不亏。
如果余人彦守不住西夏,康熙损失的无非就是那仨瓜俩枣,打水漂就打水漂了,也犯不上心疼。
而且要是能靠着这拉余人彦一把的情义,把余人彦这个高手拉过来,以后忠心为大清效力,那这三瓜两枣的支援绝对是成倍赚回来了。
退一步说,真要是侥天之幸,余人彦成功守住了地盘,甚至是以蛇吞象,翻盘拿下了整个关中,那这一点善缘可就值钱了。
虽然风险大,但投入小,回报却不算小,以康熙的眼光,这笔账不会算不明白的。
除了清国以外,临行前余人彦还派人向与辽国接壤的金国和宋国送了书信。
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想法,试一试金、宋两国会不会给他个惊喜,开出比西夏更高的价码。
川北那里有余阶这个四川名义一把手在,倒是不用费心去联系打探消息,顺其自然就好,起码不会突然刀兵相见,更至于毫无征兆的在背后捅他一刀。
有些事不必说,自然就会有默契在。
要余阶压制那些将门不出兵,绝对是异想天开。
但如果余阶同意带着那些将门的人来关中摘桃子,那作为名正言顺的一把手,要统领他们还是很简单的。
当然了,前提是这时候那些川北将门还有胆子带兵北上。
毕竟北上就代表着要硬抗耶律洪基的契丹骑兵。
南宋方面,余阶虽然是余人彦的亲戚,双方之间也有合作的基础,但余阶毕竟只是臣,不是君,能影响的只有四川一地。
以何种态度面对占据关中一府四州之地余家父子,还是要临安赵官家和中枢相公们定夺拍板,余阶说的根本不算。
把一府四州的所有事物全部交给老爹之后,余人彦带着包括青城四秀和八名辟邪剑客在内的二百骑兵,一人双马,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天兴城,启程前往西夏。
这二百骑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老兵,成分来源复杂。
有满蒙汉出身的八旗兵,自幼习武的江湖人士,青城山附近跟着北上一路历练出来的佃户,蒙军手里解救的俘虏,还有不得志,为了保命而投降的契丹军士和汉军。
虽然来源不同,但相同的是,这二百骑兵各个都是老兵,都是打过三场仗以上,并且斩首不下三级的精兵。
除了武力以外,盔甲军械方面,也都是按能拿出来的最高标准给,可谓是余家父子手里能拿出来的最强级别精锐。
整个一州四府之地加在一起,这种精兵也很难凑出一千人。
没办法,他们父子虽然声势不小,但毕竟是江湖门派出身,造反当军阀只是半路出家,不专业,更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底蕴,和李渊那种柱国家族出身的高富帅是比不了的。
人家一起兵就能拿出上万能打的兵马,余人彦只有羡慕流口水的份。
没办法,谁让人家祖宗努力了,而且努力的方向对了。
余沧海此次带来凤翔府的百余骑兵,大部分都在这里面了。
从此也能看出,余沧海来之前,本来都已经做好带着最精锐的一部分人马放弃关中,撤回四川的打算了。
这二百骑兵中,有几十个是自清国就跟着余人彦的八旗兵。
这一年时间里,这些八旗兵跟着余人彦算是彻底历练出来了。
因为鳌拜的压制,这些还没来的及开始泡茶馆遛鸟斗蛐蛐这种悠闲生活的八旗子弟们,在余人彦手下经历多次高强度作战之后,虽然折损不少,但活下来的人,却是渐渐捡回了一些血脉里父祖辈留下来的勇武。
其实把这二百精锐留下来守城,才能更好的发挥他们的作用,余人彦也是这么想的。
但余沧海坚持说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不然西夏见排场小了,心生轻视,之后的事就不好谈了。
虽然是去求兵不假,但绝不是一上来就跪下磕头
这一路上不太平,官兵,溃兵,山贼土匪,土兵团练,还有打着自家旗号的小门派,当贼的,剿贼的,趁火打劫的,不一而是。
第二天,前往西夏的路上,前面的探兵回来禀报,说是前面有一伙人马在劫掠村镇,而且看着不像是普通贼寇,八成是哪一路的官兵。
“是咱们的人吗?”
如果是普通贼寇,着急赶路的余人彦懒得去管,可要是不知来路的官兵,那就不同了。
只是余人彦的部队来源复杂,又有不少江湖小门派和绿林土匪出身的人响应全真教和华山派的号召,打着响应青城派抗辽的旗号做事。
如此混乱的来源,许多军队连余人彦自己都不知道,军纪自然也就成了老大难的问题。
说不准前面那些打家劫舍的乱兵,就是打着自家旗号的人马。
“回大帅,绝对不是。”
探兵很笃定的回禀道:“我偷偷靠近看了一眼,那些人的打扮不似汉军,更像是契丹人的打扮。”
一旁的罗人杰问道:“余师……大帅,既然是契丹人,咱们要不要管一管?”
罗人杰本来想喊余师弟的,但现在的余人彦,让他实在不敢像以往一样对待。
一听不是自家兵马,本就不是很想管的余人彦彻底熄了动手的心思。
不是自家兵马,真有什么事,也不是自家做的孽。
既然如此,那还管他去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