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倒流,你会怎么选择?
当朝思暮想的脸庞再一次以年轻鲜活的模样出现在眼前,斯内普两片嘴唇颤抖着,十几年没有再哭泣的干涸双眼在泪水的浸泡下眼尾通红。
“你怎么了,西弗?”
稚嫩莹白的小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红发女孩从他的背后蹦跳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哭了?你爸爸又打你了吗?”
软糯清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眼前,他在这座充满邪恶的山谷里再一次见到了阔别十三年的白月光。
莉莉·伊万斯。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在面对时间错乱的情况下,观察手掌的大小是最快粗略估计自己年龄的方式。
幼嫩的小手上有些许浅浅的疤痕,那是酒鬼父亲喝多了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一双小手还算白嫩,没被日日夜夜熬制的魔药熏成蜡黄的颜色,也没有因为刻苦练习魔咒而磨出的茧子。
他意识到,在此刻,他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一切遗憾开始发生的起点。
是时间的魔法还是虚幻的泡影?
但不管是哪种,他都这次都不会在站在她的对立面。
年少的斯内普对着莉莉笑了笑,手心向上展开,一朵纯白的茉莉花在掌心缓缓绽放,在魔法的控制下向着莉莉飞去。
“明天就要去霍格沃兹了,西弗,我好紧张!”莉莉漂亮的小脸满脸紧张兮兮,“我担心我不能把这些魔法学好。”
“不用担心,你会成为霍格沃兹最优秀的女巫。”斯内普伸出手想揉一揉女孩的头发,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最终轻轻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就像最普通的朋友一样给出了安慰。
暮色渐落,他依旧还是现在这副模样,周围的景象也没有发生变化,在笑着向莉莉挥手告别之后,他走到了不远处的小溪边,借着夕阳的余晖在清澈的水面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是年少时熟悉的样子,营养不良的瘦弱身板包裹在母亲那件宽大的孕妇装中,长长的袖子垂下将手完全遮住,他看起来比小女孩还要瘦弱。
微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油腻的发丝间还夹杂着碎纸片和木屑,他抬了抬手让袖子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到肘部,露出双手将遮住脸颊的头发向两边拨开。
年少的自己长得还不算难看,瘦削的脸庞因为贫血而苍白如纸,黑色的眼睛却是闪亮的,眼眸里闪动的光芒,都是因为莉莉,因为未知的魔法世界。
那是未来的斯内普所失去的东西。
虽然比不上讨厌的波特和布莱克这般出类拔萃的帅气,但也算是五官端正,倒也不像未来面色阴沉蜡黄,双眸淬毒,鼻子宛若鹰钩的那副丑态。
他忽然想起了,在地下室听见桃雾和那帮子女孩子讨论的话题,漂亮的皮囊和聪明的头脑哪个重要。
只听见那个嚣张的女孩说,谁有兴趣去了解一个不讲卫生的丑八怪聪不聪明,反正我很聪明,不想找个丑八怪,家里有一个聪明人就够了!
一群女孩鼓掌附和。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觉得简直好笑极了,皮囊是最无用的东西,不然伏地魔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呢。
现在想想不是她们好笑,而是自己好笑,莉莉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她凭什么不会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呢。
难道凭着自己和她青梅竹马的情谊,还是凭着自己与众不同的邋遢,还是凭着自己要加入反麻瓜种的食死徒队伍?
他看着水中自己还算清秀的倒影,不得感慨黑魔法是真的磋磨人,伏地魔是这样,他自己也是这样。
学习黑魔法真的会使颜值大幅度降低。
斯内普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他下意识的摸向口袋,在孕妇装的袋子里居然摸到了自己的魔杖。
用魔杖再次对着手掌使出神锋无影,掌心的皮肉瞬间翻开,一阵刺痛从掌心连着神经传到心脏。
他清楚的发现,场景没有变化,自己也没有变化。
激动的攥紧了拳头,鲜血淅淅沥沥的从指缝滴落在草地上,持续增强的刺痛让他更加兴奋,他没有醒来,这好像不是幻境。
莉莉没有死!
或许是潜藏在索克山脉无数山谷中的某位神祇感受到了他的忏悔,给予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没有看见被鲜血沾染的地面迅速吞噬了那些温热的液体,发出了轻轻的喟叹声。
魔杖对着手掌,银白色的光芒闪过,反咒生效,伤口顿时消失无踪。
踏着仲夏夜的星光,斯内普回到了在蜘蛛尾巷那个并不能被称作家的破旧小房子。
刚拉开门,一股子浓郁的酒臭味扑面而来,一只空着的玻璃酒瓶直接朝着他的门面袭来,他闪身躲过,清脆的响声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炸开,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手背有一瞬被割裂的细微刺痛。
“小崽子,你死到哪里去了?饭也不做,天天就知道去找伊万斯家的那个小贱人,我要打死你!”
老斯内普双眼迷离拎着个酒瓶摇摇晃晃的向着自己儿子走来,撸起了袖子。
“闭嘴,老醉鬼,不许你骂莉莉!”
斯内普冷冷看着眼前的醉鬼,他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一丝感情。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你!”老斯内普空着的那只手高高的举起,再狠狠的对着斯内普的脸颊落下。
在距离斯内普脸颊不到一厘米距离,他的手腕被牢牢握住,斯内普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斯内普懒得搭理他,径直朝着阳台走去,那里隔出的微小空间就是他的私人地盘,他要去整理一下上学的行李。
“你这个不孝子,我要打死你!”
老醉鬼扶着桌子稳住了身子,身为父亲的尊严被挑衅,他双目赤红,高举着酒瓶朝着斯内普走去。
“啪”!
年少的斯内普回过头,眼前是一片血红,母亲头破血流的躺在血泊中,斯内普再一次想起了这个场景。
原来,他是在开学前一天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现在,他也不介意变成一个孤儿。
老醉鬼嫌弃的将女人失去呼吸的身体踹到一边,手握着破碎的酒瓶用锋利的断面向着年幼的孩子刺去。
斯内普冷漠抬眸。
阳台里闪过一阵耀眼的绿光。
接下来是肉体撞击地板的声音。
瘦弱的男孩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从那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