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针绣很简单,容容见娘亲做起来十分轻松,便信心满满的接过,开始绣起来。
可是,看似简单的事情,轮到自己做时,那线却好像有生命一般,总是不听她的指挥。有时,后一针拽住了前一针的线;有时,线自己缠绕在一起,系成了一个疙瘩;有时,线又和布缠在了一起,不得不剪断……与此相比,绣得歪歪扭扭都不算什么了。
“啊啊啊……娘亲!”容容又一次呼唤慧娘,“这个线怎么都拽不出来!”
“嗯,我看看。”慧娘接过容容手里的绣花绷子,看了看,笑道,“你看,这是在拽前一针的时候,剩了一小截线头,没有拽到底。下一针呢,又正好从这里过来,就把线给扽住了,过不去……”
“啊?绣花好难好麻烦呀!”容容叹道。
“哈哈,我刚开始学的时候,手经常被扎得流血,你现在绣的,已经比我那会儿强多了!”慧娘哈哈笑着,耐心道,“你看,这样先把线理好,然后……”
容容听娘亲没有批评自己,反而说自己比她小时候刚学绣花时绣得还好,心里忽然有了一点信心,再静下心来,按照娘亲讲的技巧继续绣,这次果然好了许多,线不再乱跑了。
“做针线活需要特别仔细,”慧娘边继续手上的绣活,边道,“你外婆以前给我讲过,说有家有个笨姑娘,缝被子把自己给缝到被子里了,哈哈,后来把缝好的线都拆了,才出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容容也跟着笑起来,刚才的烦躁不安也跟着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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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慧娘问云伯阳活找得如何,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慧娘便不再多问。
因这几日连着忙活,天黑后,一家人便早早歇息了。只剩容容在西厢的榻上盘膝入定,调养经脉。
运转慧灵诀,引气入体,润养经脉……再引气入体,再润养经脉。一番操作下来,已到了夜半时分。
窗外银河西斜,容容才缓缓睁开双眼。正准备躺下睡觉,忽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虽然容容境界跌落,但她的耳力还是比平常人敏锐。那声音非常细小,不仔细听,绝对听不出来。
容容心中疑惑,轻轻爬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朝外看去。
星光熹微,院子里黑乎乎的,依稀可以辨别出院子里的四棵树。
咦?怎么是四棵树?容容记得院子里只有两棵树来着。她正在疑惑,忽地,其中两棵树突然动了,那是两个人!
容容一惊,但见那两人身形精瘦灵活,心道绝不可能是外公外婆,那会是什么人?什么人会大半夜跑进他们家?难道……难道是贼!
家里进贼了!容容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胸口好像钻进了一只活跃的小兔子,砰砰砰地快速跳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似的。
容容很想立刻出手制住贼人,但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修为,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她忙回身,蹑手蹑脚地走回床边,一边轻轻摇晃娘亲,一边趴到她耳边小声道,“娘亲!醒醒!院子里有两个奇怪的人!”
慧娘觉浅,听见女儿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
“娘亲,院子里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容容怕娘亲没听清,又小声说了一遍。
慧娘立刻坐起身,把她抱上了床,反手拍了拍身旁熟睡的云伯阳。
容容趴在娘亲的怀里,心里的小兔子终于不再跳得那么快了。
此时,院中正屋处传来几声轻轻的“咔嗒”声。
“谁啊?”云伯阳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声音很大,把被娘亲抱着的容容都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爹娘。
外面突然安静了,既没有咔嗒声,也没有人回答云伯阳的问题。
此时,仿佛是为了让容容安心,慧娘一伸手,旁边的油灯“呼”的一下,亮了起来。
屋内顿时一片光明。慧娘又接连挥了两下手,“呼”、“呼”屋内的另外两盏平时不用的油灯也亮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被一层暖意的光笼罩了,柜子桌椅清晰可见,容容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不少。
云伯阳坐了起来,披上一件衣服,下了地。慧娘把容容放在床上安置好,也跟着下了地。
“啪,啪,啪……”夜晚的宁静衬托着云伯阳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慧娘也小碎步绕到窗前,透过窗户缝,往院子里看去。
云伯阳走到屋门口,双手放在门上,并没有开门,而是又冲着外面大声问了一句,“谁在院里?”然后便拉动门闩,作势要开门。
忽然,院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处传来“咣”的一声。
“跑了!”容容见娘亲回头小声对爹爹说。
然后,正屋方向传来了外公的询问声,“怎么?”
“好像有贼!”云伯阳大声道。随后,拿起一盏油灯,又随手从一旁抄了张凳子拿在手里,开门走了出去。
不久,正屋里也亮起了灯。刘修文披着衣服,拉开屋门,走了出来。
院子里黑洞洞、静悄悄的。
云伯阳举着油灯在院子里照了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影,只院门是大敞着的。他走过去,把院门重新关好,锁牢,才又回到院子里。
刘修文从正屋里走出来,问,“怎么回事?”
云伯阳便把刚才容容听到声音,看到院子里进了人,又叫醒他们,还有他大声吓走贼人的事情说了。
刘修文一惊,道,“难怪,刚才开门的时候,我还纳闷,今日怎么没有拴房门?原来不是没有拴,而是被人撬开了!哎呀!老伴呀!”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回身进了屋。
云伯阳怕院子里再出变故,把板凳往正屋门口一放,大咧咧坐在上面,瞪着黑洞洞的院子,好像一尊门神一般看守着屋门。
刘修文回屋见妻子刘氏坐在床前,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迷惑地看着自己。见她无恙,刘修文心中松了一口气,才把刚才云伯阳的话转述了一遍。继而又道,“你快去看看,少没少东西?”
“啊?!哦,好!”刘氏忙起身,在墙边的柜子里摸了半天,才神色安定地回过头道,“银钱都在。”
“好!好……”刘修文这才脱力一般,坐回到床上。
此时,慧娘也匆匆穿了一件外衣,领着容容,从西厢里出来。看见云伯阳坐在正屋门口,知道他是怕贼人再回来,心中安定了些。又有些担心爹娘,赶紧领着容容进了里屋。
“爹!娘!你们没事吧?”慧娘看到二老,忙问。
刘修文摇摇头,“没事。我们都没事,也没丢东西。”
“那就好。”慧娘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掌内灵力催动,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二老。
温热的茶水入腹,刘修文才感觉提着的心放下了些。他拿着水杯叹道,“怎么就进贼了?”
慧娘摇头,“不知道啊……”
刘修文想了想,“许是……陶老爷给我们银子的时候,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刘氏握着茶杯,“真有可能……我就说吧!突如其来的银钱未必是好事!”
慧娘不说话,只坐在那里沉默着。
刘修文忽而又道,“亏得容容机灵,才避免了一场祸事。”
“是呀!”刘氏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慧娘见父母无恙,就领着容容回了西厢。她怕贼人还会去而复返,又找了几只灯笼出来,和云伯阳一起挂在两间屋子的门口,照得整个小院都亮堂堂的。
众人这才重新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