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春节(农历一月一日/公元207年2月15日)到了,联军上年灭了先零羌,扶持了新的北地太守,又为凉州夺回廉县,联军首领和将领对韩遂崇敬有加,陆续前来长安向主公贺喜。
联军上下都知韩家在出售葡萄酒,于是上下都舍得花钱购买韩家葡萄酒喝,以示对韩家的支持。
韩遂曾下令限购葡萄酒,但很难奏效,将士通过家眷从市面上购买,无法阻止。
一坛葡萄酒装有二斗半,市价值一千钱,如果一个士兵一年买一坛,就要占去其年薪的一成,家眷的其它开支必然要压缩。长久下去,家眷有意见。
此外,士兵饮酒,一来易成瘾,二来战力下降,韩遂十分担忧,猜测前几场战役联军死伤颇多,会不会还和饮酒有关?
每年以陈仓县为中心的三辅各县大葡萄田圈只为韩家净赚价值不到一万斤西域金币,是否该关掉这个贸易?
连续十数日,招待酒宴一场接着一场举办,韩遂有些吃不消,悄悄离开长安,去冀城拜访凉州牧韦端,也想听听韦端对葡萄酒的看法。
谁知一见面,韩遂刚想谈葡萄酒,韦端先向韩遂透露一个颇为令人吃惊的消息。
韦端任凉州牧已是第十四个年头了,而已近八十岁的太仆韩融生病不起,恐不能久矣,朝廷刚派人来征求韦端意见,要调其回朝廷继任太仆。
另外,马腾自从被韩遂赶出北地郡后,屡次向朝廷告状,状告韦端和韩遂合谋,要求免去韦端的职位,由尔来继任凉州牧,重新整治凉州。
武威太守张猛也向朝廷告状,要求收回祖厉县,朝廷回复认可。
韦端问韩遂该如何回复朝廷。
韩遂思索片刻提出由韦端子韦康继任凉州牧,由凉州官吏举荐。理由有四。一是韦康一直在父亲身边十四载,熟悉凉州的风土人情和官吏;二是韦家在京兆杜陵,非凉州人士,可避亲;三是韦康文才远胜凉州诸文官;四是韦康上任京兆主簿后,显露才干。
韦端大喜,韩遂说出了自己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出的想法。
韦端认为仅靠凉州人士举荐很难说服曹司空,反而会遭到曹司空猜疑。
韦康现在廉县任上不能离开,只有让次子韦诞辞去隃麋县县吏官职去趟许都。
韦诞与已故扬州刺史严象之子严苗少年时一同读私塾,曾十分要好,严象是京兆同乡,又是荀攸举荐,严象在建安五年被庐江太守李术攻杀。
严象死后,荀攸视严象子严苗和严苗子严世为家人。严苗与荀攸次子荀适十分要好。荀攸长子荀缉早亡,荀缉留有一子荀彪。
韦诞去许都可通过严苗、荀适去拜见荀攸,荀攸现任尚书、军师、陵树亭侯,荀彧主外,荀攸主内,尚书台具体事务由荀攸操办,由荀攸传给荀彧,再由荀彧推荐韦康继任凉州牧最合适。
另外,前太常杨彪喜爱韦诞的书法,韦诞此行可去拜访闲在家的杨彪。
韩遂答应拨价值二百斤黄金的财宝礼物给韦诞带去许都活动使用,并派四名引弓门客一路护送,韦端感激万分。
对于武威太守张猛对祖厉县的诉求,韩遂告诉韦端已向祖厉增兵,张猛不可能攻克。
对于葡萄酒的热销,韦端认为对凉州兵民均不利,建议尽早停产葡萄酒,转产其它物品。韩遂答应回去认真考虑。
二月,联军探部副总管田敏送来武威郡的惊天消息。
上年七月,武威太守张猛用兵在外围包围了雍州刺史府和邯郸商的私宅,所有进出刺史府的文书都要由张猛先过目和批准。
雍州刺史邯郸商得不到外援,欲动用刺史府五百兵诛杀张猛。
故武威太守张雅在世时,雍州文学从事汜楷曾谋雍州别驾从事一职败给武威大族王禾,后被外放为武威县县长,必对邯郸商怀恨在心。汜楷的一个家丁在刺史府任府兵,得知邯郸商要杀张猛的消息后连夜逃往武威县去见汜楷。次日,汜楷赶回姑臧城,向张猛告密。
张猛便领郡兵攻打邯郸商。
邯郸商只有五百府兵,十分畏惧,欲向张猛求和,张猛准其请,又命督邮秘密押取邯郸商,闭置于一处传舍。
上年七月至本年初,邯郸商所有发出的文书信件均受张猛监视或授意。
探部猜张猛之意是学曹司空,曹司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张猛是想挟刺史以令雍州。
本年初,邯郸商欲逃,为张猛所知觉,于是秘密把彼杀害,但未杀邯郸商家族,全部交给武威王家做家奴。
张猛知事弄大了,准备加快扩军,先一统雍州,再取凉州。
前不久,探部因久见不到邯郸商,用重金从张猛军的一个将领口中透露出一切。
武威太守张猛寻事将武威张家族长张柳关押起来,胁迫张家去夺取祖厉县县城。
张柳子张原无奈,只得集结武威张家所有能战的家丁二千人装扮成商队做先锋,张猛带武威军四千人随后。
张姜子去许都未归,祖厉县县城守将为校尉张荃。张荃和张原同为一个武艺教官的学徒。
张原走到祖厉县县城西门城下,向城中喊话,说运铁器去中原贸易,要进城歇息一晚。
张荃见是师兄张原,就开城门放进张原的假商队。
张原一入城门,就拔剑擒住张荃,手下兵卒登城,很快控制了四门,张猛军开进城中,乱砍乱杀,祖厉张家五千多口人死于乱军,只剩下五千多人口。
张原用剑押着张荃逼其部下投降,除五百人反抗被杀外,三千五百步骑投降,张猛得到祖厉县县城中人口和存放的钱粮,实力大增。
张猛将百人长及以上的将领张荃、庞阿、费牧等全部处死,祖厉县县长张午及官吏也全部被杀害。又将死于乱军的家眷的五百士兵杀害。
又打乱编制,将降兵混编入武威军,又扣留了武威张家二千家丁,硬是使武威军达到一万零五百人。武威张家怨气很大。张原只身一人返回姑臧。
张猛任命了十位张奂旧部后代为别部司马,从屯将中提拔了二十一位曲长。
留下四千五百守军和武威都尉李望镇守祖厉县,张猛率余军押送缴获的钱粮返回姑臧。
张猛任命武威县县长汜楷为雍州别驾从事,主持雍州刺史府事务;调雍州别驾从事王禾去任祖厉县县长,许诺将祖厉张家剩余的五千人口划给王家。汜楷、王禾二人皆高兴地去就任。
张猛女张娽已与武威王氏家族王宣成婚,故张猛大力扶持王家。
张姜子的侍卫队和韩略等家人都在长安城,未遭此劫难。
韩遂大怒,决定趁张猛新军尚未融合之际立刻出兵,由成公英为帅,先夺回祖厉,然后再逐步进逼武威郡。否则妻张姜子返回之日必然埋怨。
祖厉县位置十分重要,占据者可任意进攻安定郡、汉阳郡、金城郡。
鉴于各部几经阵仗都不满编,成公英从各部共抽调三万骑兵,从西镇运来韩家储存多年的攻城车组件。主力兵马、器具、粮草在金城郡榆中县集结。
成公英策划主力一万六千骑从黄河水路运到祖厉县北部黄河南岸扎营,切断姑臧向祖厉增援之路。准备就绪后,九千兵进攻祖厉县县城的北门,七千兵攻南门。
另调两路兵,来自安定郡方向的七千兵攻东门,来自汉阳郡方向的七千兵攻南门。
北门架攻城车,为主攻方向;其余三个门架云梯,为辅攻方向。
又写信给张掖太守魏明、张掖居延都尉尹硕、张掖居延属国都尉韩史、酒泉太守黄衍,请其各出一千兵,以雍州兵为雍州刺史报仇之名义到张掖郡番和县集结,准备攻入武威郡,从西边牵制张猛,使之无力增援祖厉县。
预定三月底最后一日各路军同时发起进攻。
韩遂对成公英的谋略信心十足,使其放手去调兵谴将。
张姜子的侍卫队留在长安的人和韩略要求参加攻城,韩遂不许,命侍卫队临时担任成公英的护卫队,守护中军。韩略为临时参军。
韩遂担心张猛偷袭金城郡,又紧急调四千骑去金城郡令居县前护羌校尉大营驻防。
金城郡突然增兵,瞒不过金城郡的官吏,邯郸商被张猛杀害的消息还是在金城郡官吏中传开了。
消息传到凉州西平郡破羌县县长庞淯耳中,庞淯嚎啕大哭。
邯郸商出任雍州刺史前在龙耆城避难多年。
庞淯十八岁那年出任韩家与龙耆城西部都尉邯郸商部联络官,负责邯郸家族供给,深得邯郸商喜欢,邯郸商视为门徒,又教习武艺。
邯郸商家藏书多,邯郸商开放书房,任其读书。
听闻噩耗,庞淯弃官,昼夜奔往武威,到邯郸商丧所传舍嚎哭,然后寻到张猛私宅家门,暗藏匕首,欲袭杀张猛。
邯郸商已死的消息还是在姑臧城中传开了,张猛发布敕令道:如果有人敢为邯郸商临丧,杀无赦。
张猛之兵欲缚下庞淯问罪,张猛闻庞淯乃义士,叹道:“吾本以杀刺史为罪。此人以至忠为名,如果吾又杀掉彼,又以何去劝本州履义之士归顺吾!”于是遣去不杀,让庞淯为邯郸商行服丧。庞淯竟然住在那个传舍里服丧。
妻母轮流去照顾庞淯。
麴演听闻庞淯辞官,立刻写信给韩遂,为麴家一位有些学识的老者麴觉谋取破羌县县长一职。
韩遂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和合适的理由,不便得罪麴家,就同意了。
麴演报给西平郡功曹郭宪、凉州牧韦端获批准后,麴觉上任破羌县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