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李东方都和李建国没有任何的交集。最多就是双方,都是李家村人。李建国住在村东,李东方的家在村西。本来这几天,李东方这几天还琢磨着,看在都是一个老祖宗的份上;找机会提醒下李建国,千万别为了赚钱,就做昧良心的事,结果把自己搞到牢房里,去唱《铁窗泪》。可是——李建国为什么,对他充满了敌意呢?李东方很是不解。李存粮欲言又止。三叉和麻花也眼神闪烁的样子。李东方端起水杯:“存粮叔,三叉,麻花。我就问你们一句话。在你们心里,我和李建国谁更亲近些?”“当然是李少了!”三叉和麻花,想都没想,脱口就说。李存粮也是用力点头。李东方和他们碰了下杯子,淡淡地说:“既然这样,存粮叔你来说。李建国,为什么要针对我。他针对我,绝不是因为我,我做了这个小买卖。”“好!那我就说。”李存粮喝了口酒,闷声说:“两年前,他曾经去俺家,委托俺爹帮忙,想把子佩说给他。他说,你就是个不成器的。子佩跟了你,只会吃苦受罪。他命硬,不怕被子佩克。当时,俺爹用鞋底,把他揍了出去。还把他送去的烟酒,都丢到了街上。警告他,以后再敢打子佩的主意,腿就给他砸断!”大春惊讶:“我咋不知道?”“那天你去县城,给小燕送衣服的,回来的晚。”三叉插嘴:“那晚,我和麻花也看到了。但拴住爷不许我们,任何人嚼舌头。”李东方这才明白,无声冷笑。心中却更加感激老村长。“行,我知道了。”李东方晃着水杯,很随意的语气:“今晚,我就把话搁在这儿。不出十天,李建国就得去坐牢。开窑场?开他嘛那个币。”大春等人一呆——“吃饭。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这件事。”李东方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因为这件事,店铺内原本很欢快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为活跃气氛——麻花看向了林峰:“哦,对了。昨天丰收厂来的那个大个子,叫什么名字?”林峰如实回答:“张元魁。是张大明的亲侄子。”“沃曹,还是国戚。”麻花骂了句,继续说:“差不多晌午十一点多,我去外面撒尿时,看到那个张元魁骑着摩托车,撞了个老头。当场,就被老头的儿子,给揍了个嚎天喊地。不过当时,我实在是忙,也没理睬。”麻花说出这件事,就是活跃气氛。李东方却愣了下,放下馒头,点上了一颗烟。麻花不知道张元魁为什么来,李东方知道!“张元魁是来偷师了。看来,张家叔侄这是要借鉴我的销售方式,准备在其它几个乡镇的中学里,大干一场。”李东方想到这儿后,阴阴的笑了下。大春小声问:“东哥,咋了?”“没咋。”李东方抬起头:“三叉,麻花。明天一早,你们两个去别的镇子上,给县教育局打电话。”“打电话?”三叉俩人对望了眼:“和人家说啥?”“举报有人为了卖自行车,擅自把社会上的歌舞团,带进校园内。让穿超短裙的女人,直面初中生。这就是亵渎学校,玷污孩子们纯洁的心灵!”李东方的话音未落,三叉,大春等人的脸色大变:“东哥(李少),你这不是在举报咱们自己吗?”李存粮也紧张的闭上了嘴。倒是林峰皱了下眉头,随即舒展了开来。“大学生,就是大学生。无论是脑子,还是眼光,都不是大春等人能比的。”李东方暗中点头后,对三叉摆摆手:“你们不用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记住,连续打三天。上午下午,岔开时间。他们要是问你们是谁,你们就说是丰收厂的职工。”既然李东方这样说了,大家也就不再问。怀里揣着的钞票,时刻在提醒他们:“听李少的话,绝对没亏吃。”除了林峰之外,李东方等人昨晚就一宿没睡。今天又高速运转了一整天,实在是累了。大家吃饱喝足后,烟都顾不上抽,就横七竖八的展台上,沉沉睡了过去。不过因为心里装着很多事,尤其几十万现金在身边,李东方始终不敢睡得很死。咔嚓——迷迷糊糊中,李东方隐隐听到后院里,传来了自行车包装盒,被人踩上时才会发出的声音。李东方立即翻身坐起,拿起了身边的扳手。大春等人还在狂打呼噜。李东方借助他们的呼噜声掩护,蹑手蹑脚的走到后门前,侧耳倾听。沙沙——“有人从后院,翻墙进来了。”“是谁?”“黑子,还是张元魁?”李东方的睡意全消,悄悄打开了后门的门茬。他没着急吆喝大春等人。因为他能从门缝外,传来的“沙沙”脚步声中,听出来的人是一个。而他们这边是六个大男人,还都有趁手的家伙,当然不怕。李东方想搞清楚,来者是谁,再喊醒大春等人。如果现在出声,肯定会把来人惊走,那样就看不出是谁,也失去了防备目标。左边窗下,传来了一声轻响。李东方立即判断出来人,要趴在窗口往里看了。借着隐隐的星光,李东方就看到左边的木窗,一点点的被推开。他用力抿住嘴角,一点点把后门打开。慢慢的,李东方侧身出门。果然——有个黑影正趴在窗前,往里看。黑咕隆咚的,黑影肯定什么都看不到。更没注意到李东方,已经高举着扳手,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他背后。确定只要黑影一回头,就能一扳手砸在他肩膀上后,李东方才轻笑:“朋友,请回头。”朋友——头没回,右脚却猛地后撩!“啊——”李东方他二弟突遭重击后,猛地张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就在他双手捂着,弯腰踉跄后退时,看到了猛回头的“朋友”的那张脸。哪怕是在凌晨——陈子佩!!!李东方认出这张脸后,就要拼出全身的力气,异常悲愤的声音,吼出她的名字。话到嘴边——却是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家村的李少,才从悲愤的黑暗中幽幽醒来。他就感觉冲浪那样,忽高忽低。一缕熟悉的幽香,无形的羽毛那样,轻撩着他的嗅觉神经。背后,还传来叭嗒叭嗒的脚步声。李东方在一个人的背上。背着他的人,正在凌晨的街头上狂奔;后面还有一个人,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接着,后面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麻花在喊:“子佩姐!来,把李少放在车子上!我们连夜,去县城!糙他嘛的!镇医院,连个值班的都没有!”托着李东方的大春,也喘着粗气:“快,快!”背着李东方狂奔的陈子佩,立即停步。大春说:“子佩姐,你抱着东哥在后面。我来骑车!”陈子佩却哭着说:“你抱着他,我来骑车。”“我来!我是男的!”“我来,我腿长!”“好吧——”大春愣了下,暂时搞不懂腿长的陈子佩,和他相比骑车子,有什么优势。“东方,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呜呜。”陈子佩哭着反手,把背上的李东方横抱在了怀里,随即举起来,要把他放在大春怀里时,他说话了:“我哪儿都不去。”陈子佩和大春还有麻花,听他忽然说话后,都瞬间静止。李东方仰面看着漫天的繁星,生无可恋的语气:“我,哪儿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