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屋里走的时候,我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毕竟我来哈尔滨走这一趟,就是为了胡小妹的事儿来的。
“马哥,咱们这个…跳神儿是成功了吗?”我问道。
“不然呢?”马先生不带好气儿的说道:“要是失败了,神走的时候就把咱俩带走了,你还能搁这儿说话?”
我不禁吃了一大惊,本以为跳神仪式和出马立堂口差不多,再不济也就是和跳大神儿一样。谁能想到它居然这么危险?
而且这么危险的事儿,他居然没有提前告诉我……
平复了一下心绪,我接着问道:“那既然成功了,胡小妹啥时候能回来?”
马先生说话一如既往的气人,“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去?我只负责请神送神,其他的我可管不了,要不我送你去金华火神跟前儿,你亲自问问去?”
“你还不如说直接送我去死呢!”我幽怨的说道。
“那不行,你死了谁给我钱?”马先生笑着说道:“你活着的时候给我,那是自愿,要是你嘎在我这儿,我再拿了你的钱,警察找我,我就是再多长两张嘴都说不明白。”
回到屋里,马先生脱下萨满神服直接就钻进了被窝里,都不等我跟他说上几句话,那震天的呼噜就打上了。
躺好后,我在心里问道:“常天远大哥,小飞,你们说胡小妹啥时候能回来?”
他们俩回答我没有我不知道,因为问完这话,我也直接昏睡了过去…三天四宿没日没夜的折腾,那是真熬人啊!
依旧和之前一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马先生一脚踢在了我屁股上,“别睡了!起来了!”
“啊?几点了?”我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一看,闹心巴拉的说道:“这不才早上六点多吗?”
马先生照着我的腚沟子又是一脚,“睡迷糊了吧你?你看看今天几号?”
“28号?”我‘噌’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声喊道:“咱俩睡了一天一宿?!”
“有啥好大呼小叫的。”马先生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赶紧起来,你去把院子里的东西整利索儿的,我烧火做饭。”
穿好衣服出了屋,我推着推车来到了院子里,开始把东西往回收,马先生先是去了一户人家借了一辆摩托,然后才骑着小摩托去了村子里。
睡了一天一宿,也没吃什么东西,干起活来也没劲儿,我吃了两块儿在供桌上风吹日晒一整天的绿豆糕,这才舒服了一点。
收拾到一半儿,马先生骑着挂了一堆大包小包的摩托车回到了院儿里。要是我猜的没错,这钱又得从我这儿出…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我这边儿的活已经完事了,马先生也坐在炕上悠闲的玩起了手机。
“订回去的票没呢?”他突然问道。
我摇摇头,“没呢,这不才忙活完?再说了,胡小妹还没回来,我订啥票?”
“你这意思是赖上我了呗?”马先生看都没看我,就说道:“那咋地胡小妹一直不回来,你还一辈子住我这儿啊?”
一句话戳中了我的肺管子,瞧见我不吱声,他也发觉自己说的话不中听,站起身就往厨房走,只撂下一句,“事儿已经办完了,我这不留你,你订下午或者晚上的票吧。”
几句话的功夫,我和马先生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这几天相处下来的感情,好像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我也是气性大,拿起手机吧啦吧啦就把票订完了,然后来到厨房,说道:“票订完了,下午四点多,你把我在你这住的这几天的钱算一下。”
马先生背对着我在灶台前忙碌,随口来了句,“就冲你叫我一声马哥,我还能真管你要钱咋地?”
听到这话,我心里敞亮多了,倒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这说明我俩之间共同奋战的友情,虽然时间短,却还是相当坚定的。
扭头回了屋,我从包里点出五千块钱,塞到了叠好的被褥垛子里。就像他说的,吃的住的冲那一声‘马哥’可以不要钱,但是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帮我请神、跳神,这种恩情除了从事儿上往回找,也就只能用钱来偿还一部分。
“放桌子吃饭!”
马先生在厨房一声喊,我麻溜地将炕桌放到了炕上。俩人一通忙活之后,我和马先生对着坐在了炕上。
“大早上就喝酒,你真是个头子!”
马先生也给我倒了一杯,“这送戚儿能不喝点吗?”
“送戚儿你就准备这菜?”我用目光扫过面前的黄瓜咸菜炒肉丁、花生米、鸡爪子、香肠,最后把着盆边儿说道:“也就这个肉炖土豆子能上席儿!”
“要啥自行车啊?免费的你还挑肥拣瘦儿的。”马先生调侃道:“再说了,你是啥重要送戚儿啊?净给我添麻烦一天天的。”
我笑着夹了一块肉,尝了一下那是又香又有嚼劲儿,肯定不是猪肉,也绝对不是牛肉、驴肉,于是便好奇的问道:“这是啥肉啊?”
“狗肉。”
马先生才说出两个字,我就一阵干哕,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来不吃狗肉。我刚要往外吐,却瞥见了他一脸的坏笑。
不用想,他肯定是在捉弄我。
嚼了几口把肉咽到了肚里,我得意地说道:“屁狗肉!你们满族人不吃狗,当我不知道呢?”
“原来你也不吃狗肉,那和我们满人倒挺有缘分的。”马先生往我碗里又夹了一块儿,“吃吧,这玩意儿大补。”
“鹿肉?”我试探着问道:“你们村儿里还有养鹿的呢?”
马先生点点头,“当然有,东北现在哪个地方没有养鹿的?”
说着他端起了酒杯吗,“来,走一个。”
一杯酒下肚,我俩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的一顿神唠。
虽然是唠闲嗑儿,却也知道了不少东西。比如有一件事就挺让我闹心的,那就是我说了二十来年的东北话,诸如鸟悄儿、沾包儿、叽嗝、大约么、抠搜等等,都是从满语发音演变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