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之中,随着常金龙显露真身,他便开始了化龙必须经历的一环——走蛟。
其实走蛟是发源于南方的说法,在北方鲜少发生。
一来北方的河流不如南方的多,足够容纳蛟龙出行的大江大河也就那么几条,二来受北方的气候影响,鲜少有蛇类能生长到那个地步。
所以北方的蛇类修行,在有出马仙之前,都是向着精怪而修,鲜少有能成蛟成龙的,像常金龙这种,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至于为何走蛟,就跟鸟归山林虎归山是一个道理,龙要么翔于九天之上,要么就是入海潜渊,只有从河入海,再扛过天降雷劫,蛟龙才能化为应龙。
但蛟何其之大,一般的江水根本不够它走的,所以蛟龙想要从河道走,就必须要等到天降暴雨、河水上涨之时,这就是为啥走蛟的传说往往伴随着极端天气的原因。
所以,是蛟龙要借助雨水而行,并不是因为走蛟才有的倾盆大雨。毕竟呼风唤雨可是正经龙族的本事,一个蛟龙要是能掌控天气,它还化龙干啥呢?
言归正传,常金龙进入河流之后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大雨骤停,走蛟的他,遇到了跑来看洪水的于凯。
又是那一句“龙!是龙!我看见龙了!”
常金龙扭头看向岸边呼喊的小男孩儿,深邃的眼神里竟有一些笑意,因为于凯的话,某种程度上帮了他很大的忙。
蛟龙在由河入海的过程中被人看到,如果看到的人说他是大蛇,那他此行极大概率是失败的,但如果那人说他是龙,那他成功化龙的概率就会大上那么一些,这点有点类似于仙家讨封。
忽然,三生石上的影像骤变,直接跳到了于凯落水之后。
常金龙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想要把搭救这个意外落水的孩子,因为走蛟成功与否,其中的一个条件就是,在走蛟的过程之中,不得出现有人因洪水溺亡的情况。
洪水的势头凶猛如千军万马,熟悉水性的人或许可以在里面扑腾个一两下,但这八九岁的孩子落入其中,瞬间就被变幻莫测的水势卷向河底。
常金龙将身体变化为合适的大小,奋力朝着水下的于凯游去。
但咋说呢,有些东西远观和近看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就比如你看到百米外有一只老虎,你可能会觉得这老虎还有点可爱。可当你身边站着一只老虎的时候,心里只怕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于是,原本因为呛水本能的闭着嘴巴的于凯,看到了朝自己游来的超级大蛇,瞬间就泄了气,浑浊的河水直接灌进了他的七窍。
常金龙并没有放弃,用自己的头顶住了于凯的身体,想要把他托出水面。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托着于凯往河面去的时候,雷劫来了!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穿透波起浪涌的河面直接劈在了常金龙的身上,酥麻、灼痛的感觉涌遍他身上的每一块地方,抽搐的常金龙再也无法维持体形的大小,瞬间现出了百米真身。
如此一来,河水的势头又变,于凯瞬间被冲出老远。
常金龙没有放弃,尾巴一甩再度朝着这个已经半死的孩子冲去,就在他用嘴含住于凯的刹那,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
也就是这一道天雷,直接将常金龙的灵体轰进了于凯的肉身里。至于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本为一体,灵魂上十分契合。
失去灵魂的蛟龙之体缓缓沉入河底,在一道又一道天雷的洗礼下,竟在水中燃烧殆尽。而常金龙的灵体也因为被雷劈、强行出窍而失去了意识,被困在于凯已经凉透的尸身里,随波逐流。
三生石上的影像到这里又变成一片漆黑,接着就恢复成了石头的样子。
常金龙面无表情的站在三生石前,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反倒是于凯,稚嫩的脸上满是委屈,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我,此时也不知道说啥才好,但总算是明白了这累世的因果从何而来。
在这之前,我对常金龙很有好感,毕竟他道行特别高,可这会儿我是咋瞅他都不顺眼,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太过霸道和凶狠。
就在这时,碑王沈云章开口说道:“三位阎王,这两人之间的累世因果已超脱了寻常宿命,若非借助三生石,常人根本不可能得知一二,以此看来,王铭宇并无过失,还请三位准许,由我送他还阳。”
我壮着胆子说道:“就是啊,双头蛇出现的概率极小,走蛟这玩意也没几个人见过,所以真的不能怪我啊!”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站稳,回头一看,在我原来的位置上,站着一只十分猥琐的男鬼,他的双手还保持着推的姿势。
就在猥琐男鬼一脸谄媚的扭头看向奈何桥上的黑白无常时,碑王沈云章怒然拔刀甩出,直接将他的头给削了下来。
同时,他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用力朝着我扔了过来。
可一切都已为时已晚,我侧过头才发现,这会儿自己就站在三生石的正前方。更为稀奇的是,明明我没碰触到三生石,上面已经隐隐泛起了华光。
突然,三生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白色光辉,光芒之强,竟然将这幽暗的忘川河畔全部照亮。
在场的大小阴神,无一不在此刻紧紧闭上了双眼,就连沈云章也不例外。至于我,右眼早就闭上了,可法眼却丝毫不受这白光的影响,看啥都跟之前没有区别。
就在这所有人都失去了视野的时候,仗着法眼之力的我,看到了特别好玩儿的一幕。
押解常金龙的六个阴差,因为一只手捂着眼睛,只能用一只手攥着铁链。常金龙猛地用力一转身,便将铁链从阴差的手里?了出来,紧接着随便挑了一个方向逃了出去。
虽说我此时对他的想法已经有了改变,但我也不想看着他被地府捉拿定罪,于是赶紧闭上了眼睛,大喊道:“咋回事?我咋啥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