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让我怎么回答?
如果我说没有,万一等到开春大河开了化,那小水鬼的尸体浮上来了咋办?如果我说有,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呢吗?
在警察面前考虑问题考虑半天可不是明智之举,于是我回答道:“我当时是没有看到有孩子掉进去。”
韩警官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我:“人命关天,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确实没有看到有孩子掉进去。”
“行了小韩,别较真了,那小小子吓得够呛,说的话不一定对,再说了,真要有孩子掉里头,家长找不着孩子肯定得报案咱还能在这儿问话吗?”崔警官出来打了圆场:“这没你的事儿了,你朋友都在外头呢,赶紧回家吧。”
听到这话,我默默的掏出了手机,崔警官看到后,立马问道:“你这是要干啥?”
“之前我和那位大姐发生争执的时候我录了音,想请问一下韩警官和崔警官,她这算不算敲诈勒索?”
还不等我按下播放键,崔警官一把按住了我的手:“你给她钱了吗?”
瞧见我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那她说啥威胁你的话,或者逼着你给钱了吗?”
我把手抽了出来,回到道:“都在录音里呢,所以我才想让你们两位听听,她说的话构不构成敲诈勒索啊!”
韩警官似乎想听这段录音,却被崔警官按住了肩膀。
“小伙子,听我句劝,别那么较真,这件事你已经捡着便宜了知道不?要不是那小孩儿说了实话,在事实不确定的情况下,你肯定得掏点钱!”
我刚想说话,他又说道:“我知道你要说啥,你就是想说你不承认对吧?这件事哪怕打官司,也不好界定双方责任,大概率还是调解,赔不赔钱不一定,但是打官司的钱得掏吧?所以啊,拉倒吧,大过节的赶紧回家,乐乐呵呵的多好。”
世上存有恶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正义的地方诞生了滋生恶意的温床。
尽管心里不平衡,但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握紧着拳头,刚准备离开,韩警官把我叫住,让我在笔录上签了字,留下了联系电话。
回到大厅,杨文华和吴婉琳立刻围了上来,“王哥,没事儿吧?”
“没事儿了,连累你们一起进了趟局子,不好意思啊!”我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大姐和小男孩儿也没有走。
只不过那个小男孩脸色还是不太好,瞅着有点像被吓掉魂儿了。
路过他们娘俩的时候,大姐突然拉着孩子站了起来:“儿子,快谢谢哥哥!”
小男孩儿跟我说了声谢谢,完了那大姐也对着我说道:“老弟,不好意思啊!我当时也是着急,说了……”
我没打算接受她的道歉,更没打算跟她拉家常,直接回怼道:“你不用跟我说不好意思,你应该跟你儿子说不好意思。”
“父母是孩子言传身教的老师,家长什么样,孩子也就什么样,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你最好期待他长大以后,不会变的和你一样。”
一番话,把这大姐气的够呛,我也没有管她,拉着杨文华和吴婉琳就走出了警察局的门。
打车先把文华送回了家,师傅又掉头把车开到了街头,我和吴婉琳就在路边下了车。
“宇哥,别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虽然被误解可能比较难受,但是你最起码救了一条人命啊!”吴婉琳安慰我说道。
我对她笑了笑:“我没事儿,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目送她走进了单元楼,我才转身朝着店里走去。
简单洗漱一番,我刚想找仙家聊聊心事,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本以为是杨文华想和我唠唠,结果一看是条好友申请,点开头像再一看,是刚才给我做笔录的韩诚韩警官。
稍微考虑了一下,我按下了接受。
刚脱完鞋,微信又来了消息,“你好,我是韩诚,方便说两句吗?”
“你还是要问有没有孩子掉进冰窟窿的事儿?”我飞快的在屏幕上打下了这句话。
他也很实在,直接回到:“是的,我觉得你有所隐瞒。”
我接着回到:“我没有隐瞒任何事情。”
跟当警察的人闲聊,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之前做笔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们问问题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先是问你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然后再问上几个不痛不痒的,紧接着就又会问一个和关键问题相关的延伸,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隐瞒了。”
我又打下了一行字:“办案也好,询问也好,都要讲证据,直觉没有用。”
韩诚好一会儿没有回话,不知道是有事情要忙,还是打算放弃追问。
可我刚把手机放下,他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还是一大段话:“我知道你做了好事被冤枉,心里不舒服。但是你能够出手去救那个小孩儿,说明你是一个非常善良且充满正义感的人,我相信你不会漠视别人的生命,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一方面觉得这个人富有正义感、责任感,一方面又觉得他有些天真,于是反问道:“我说了你就信吗?”
聊天框的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随即对话框里多了一个字:信。
“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他回到:“谢谢,如果你对崔哥处理录音的方式有意见,可以随时拿着录音来找我,我会受理。”
“不用了,谢谢。”
回完消息,我打开手机里的文件管理,将那条录音彻底删除。
并非是我放下了芥蒂,而是那个大姐已经受到了残酷的惩罚,她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影响到她儿子做出的决定。
至于崔警官,或许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