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李头儿的质疑，杨文华没有回答。
我也借着这个机会问了问自己，结果我的心里也是乱成一团，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拒绝一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吗？
剩下的事其实不用老李头儿说我也能猜到，肯定就是他按照残本上面的办法去做了。
他是个阴阳先生，找到九个横死的人对他来说并不难。
事实也是这样，老李头儿告诉我们，他在得到残本之后，托人给自己安排了三次相亲，结果要么是人家没相中他，要么就是对方家里不同意。
用老李头儿自己的话讲，他年轻的时候不说是个帅小伙，但也和磕碜不沾边，有房有钱还找不到媳妇，那真的就是命运所致了。
于是他就找了个铁匠，锻造了一根棺材钉。同时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历时一年半，终于是完成了棺材钉的祭炼。
但按理说，不会有人家乐意让外人在死者身上动手，毕竟死者为大。
他也是有办法，每次都跟人家的家属说死者是横死，怨气大，如果不这样做就会祸及子孙后代。
人嘛，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人家一听会殃及自己，哪里还管‘死者为大’那一套？
而且不过是在头上钉个窟窿，又不是不留全尸，倒也还能接受。
可终归也有不同意的，要不老李头儿也不会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凑齐了九个横死之人。
这个时候，老李头儿已经三十七了，这个年纪的光棍儿想要找媳妇那可是太难了。
但就在邪术功成之后，他接了一个活儿——帮一个丢了魂儿的老黄花闺女叫魂儿，为啥说她是老黄花闺女呢，因为这个女的三十四了还没结婚。
原因就是她平日里时而疯癫、时而正常，没人愿意要，这才拖到了这个年纪都没嫁人。
老李头儿望向我的身后，我转头一看，在柜子上放着一张黑白照片，你别说，老李头儿年轻的时候确实挺精神。
“其实我媳妇她不是精神病，是她身上有着一堂人马，一直折腾她让她出马，而那次丢魂儿就是因为闹的太凶。”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对出马的有这么大的偏见，可有一点我想不通，仙家为了让弟子出马，确实会打灾啊，或者折腾一下，但一般不至于闹到弟子丢了魂儿的地步。
从专业的角度来分析，我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老李头儿有了棺材钉作为依仗，一般的情况还真难不倒他。
在把女人的魂儿招回来之后，他也是下了狠，用棺材钉先后钉了一位黄仙儿和一位地府仙儿，但没有说把他们钉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如此一来，女人身上的一堂人马居然真的消停了。
同时他也动起了小心思，告诉他未来的丈母娘说，想要彻底解决女人的问题，必须找个有道行的人与其婚配，这样才能镇得住那些‘脏东西’。
女人被仙家闹了这么多年，一听这话，见到老李头儿长得也不赖，就起了春心。她的家人也希望她赶紧嫁出去，就这样，老李头儿如愿以偿的讨到了老婆。
俩人交往不到一个月就举办了婚礼，婚后三个月，女人就有了。在未来的五年里，她陆续为老李头儿生养了两儿一女，这个李大海就是最小的那个。
唯有一点，就是老李头儿的媳妇儿不算长寿，六十多人就没了。
听完故事，我问道：“你不是说完成法事需要九个横死的人吗？为啥刚才只来了八个？”
老李头儿有些难为情，“没来的那个是我姥姥妹妹家的儿子，我得叫他二舅。”
我的脸皮跟着抽抽了两下，没想到他连自家的亲戚都下的去手！利字当头，真的会叫人失去理智。
“这么多年我没少接济他家，而且每年清明我都去给他扫墓，逢年过节也会给他烧纸，所以我不欠他的。”
这因果报应，咋可能是说不欠就不欠的？万一他那个二舅来个回马枪，我估计也够老李头儿喝一壶的。
杨文华扬起黄纸，“那老头儿，这玩意你还要吗？”
老李头儿摇摇头，“一切因它而起，你把它给我，我现在就烧了它！”
“还因它而起？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吗？你师傅也知道这个办法，他咋没用呢？”
老李头儿听到这话，出现了瞬间的慌乱，可他立马就调整了回来，半掩着脸面说道：“我师傅为人正派，一辈子积德行善，肯定是不乐意使用这种邪术，是我辜负了他。”
“他不乐意你就乐意？你这往轻了说是有辱师门，往大了说是欺师灭祖！”丝毫没有顾及老李头儿的脸色，杨文华掏出一张黄符，直接把残本付之一炬。
我对着老李头儿说道，“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就不多待了，我还得回去为晚上做准备。”
“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头儿我祝你旗开得胜！”老李头儿起身相送。
对于他的奉承我置若罔闻，我又不是要和那八个恶鬼打个你死我活，谈什么旗开得胜？
来到走廊，我鬼使神差的看了李大海那屋一眼，李松直挺挺的坐在炕上，脚脖子那儿还打着石膏。
就是这一眼，我清楚的看到李松背后带着两位仙家，其中一位是胡家仙，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而另一位的脸上好像有一层雾气，无论我怎么努力的看都看不真切。
“你瞅啥！”李大海气冲冲的挡在门口，不让我继续看。
老李头儿走了过来，“大海儿！回屋去！”
喝退儿子，他又跟我装起了孙子，“你看出来了？”
“你不也看出来了？”我点点头，小声说道：“要是我没猜错，你孙子身上的仙家，就是当初缠着他奶的那堂人马吧？”
老李头也点了点头，“我之前骂的那么难听，就是骂给他们听的，祸害了我媳妇不说，现在又想来祸害我孙子，你说我能不来气吗？”
他不提骂仙家这茬还好，一提我就来气，直接绕开他往外走。
就在我推开门的时候，老李头儿在我身后喊道：“如果以后我家其他人找你帮忙，你会帮他们吗？”
我停下脚步，留下一句话：“一码归一码，对事儿不对人！”
等到离开老李家，我和杨文华走在村里的小道上。
“文华，我咋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呢？”
杨文华擦了擦鼻涕，“其他的应该都差不多，我最疑惑的只有一点。”
我俩对视一眼，齐声说道：“他师傅！”
“他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