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老三沁沁①个脑袋，轻声细语地就说了俩字，“服了。”
胡天霸教主继续说道：“以前的仇怨一笔勾销，你俩各自起个誓吧。”
我心里清楚的很，这是老教主在为我谋一份安心。嘴上说的话都没一定，仙家和人都是如此，但一旦对天发誓，那可就不一样了。
出马弟子和仙家都是修行之人，誓言自有上方和天道作证，一旦有一方违背誓言，因果报应必将即刻应验，轻则修为散尽，万劫不复，重则天雷加身，性命不保。
提到这里肯定有人会想：“当初那谁谁谁跟我发誓，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可他没做到为啥没遭报应呢？”
这里面就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发誓的人必须将姓名、立誓的内容以及下场都说清楚，而且名字后面一定要说是对谁发的誓，对天就说对天起誓，对地就说对地发誓，对神仙的话就说其名讳。
有些人会要求对方对自己发誓，你自己想想有没有用？你哪来的力量可以让后果应验呢！
如果你能够以武力造成后果那当我没说，但此举已经超脱了‘天谴’的范畴，属于是人祸，你也需要承担相应的因果。所以可千万别听到对方说‘我对你发誓’就感动的不得了，除了面子上好看啥用没有。
另外起誓的动作也有相当严格的要求，手势必须为三山誓，即竖食指、中指、无名指，对应人、天、地，举手的高度要与眉毛平齐。
第二点便是愿力的问题，有道行的人发誓引起的愿力比一般人大得多，可天下终归是一般人的天下（我没有瞧不起一般人的意思，修行之人也是普通人，这个一般是从修行的角度来讲），芸芸众生何其之多，人人都起誓天地哪管得过来啊？
这时候就有人会问，发誓也没用，那违背誓言的人咋样才能受到惩罚呢？当然是有的，那就是阳间的法律和阴间的法规，只不过会稍稍慢上一点，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是这个道理。
我当即竖起三根手指：“我王铭宇对天地起誓，与灰老三的恩怨…”
刚说两句，胡小妹就打断了我，“小先生，是仇怨。”
我‘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王铭宇对天地起誓，与灰老三的仇怨到此为止，日后不得伺机报复，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灰老三瞄了我一眼，偷偷摸摸的伸出了三个趾头，那副样子十分滑稽。
“我，灰老三对天地起誓，与王铭宇的仇怨一笔勾销，日后绝对不会再寻仇，要是违背了誓言，一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发完了誓，灰老三抬起尖尖的脑瓜袋，“可以放我走了吧？”
胡天霸教主摇了摇头，“仇怨已了，恩还未报。”
“啥意思？你们这是要耍赖皮？”灰老三磨着牙说：“我跟他只有仇哪来的恩？”
胡天童忿忿不平的说：“黄泉路上小先生哥哥救了你，你说有没有恩？”
灰老三虽然还是动物身的样子，但从眼神里能看得出来，他很生气，“放屁！要是这么算那叫啥一笔勾销？他救我一次最多也就是恩仇相抵，怎么成了我欠他的了？”
胡天童也不生气，而是看向了胡小妹。
“小先生年幼时杀了你娘，这份因果会一直跟着他，与你们之间报仇不报仇没有任何关系。”
听了这话我倒是有点害怕，所谓‘一笔勾销’指的仅仅是我和灰老三之间没有仇怨。而和他娘的那份因果还是要我自己承担，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得下地狱？
因果报应，当真是谁也逃不掉…
灰老三也是一愣，胡小妹接着说道：“同样的道理，小先生救你的恩惠，你今生不报，未来的某一世，也是要偿还的。”
难怪我立誓的时候，胡小妹让我把‘恩怨’改成‘仇怨’，敢情儿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那你说咋办？我这就一条命和一身微末的道行，你们要就拿去，不要我也没别的能还。”灰老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看来确实是被逼的没招儿了。
同为灰家仙的灰小七抹愣他一眼，“要你的命和道行有啥用？这么好的机缘都看不出来，你修行修的都是啥啊？”
“如果你有报恩的心思，我给你指条明路。”胡小妹说完看了老教主一眼。
灰老三还懵着，但我好像已经明白了…
胡天霸教主终于开了口，“灰老三，你若能真的能放下，倒是可以留你在堂上修行。”
我猜的没错，老仙儿们果然是想让他上堂。
灰老三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打听消息的本领还不错。火葬场里的恶鬼高燚、出省的张鑫、还有崔乐乐的下落他都能打探到。
整体来看虽说跟胡小妹他们比不了，但勉强也算够格。而且我堂上的仙家确实少，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倒是没啥问题。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只要仙家有上堂的机会，终归是‘缘分’到了。
当然，这里面的上堂指的是教主同意的情况，堂口混乱野仙野鬼占位不在其中。
灰老三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灰家的另一位老仙——灰天顺说道：“臭小子，不答应想啥呐？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到底是同族之情，灰小七和灰天顺平日里就不怎么爱出头，如今倒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上了。
“我~愿意…”灰老三的声音有点飘，似乎很激动。
细细寻思这也正常，毕竟从前他只是一野仙，从今以后不仅有地方好好修行，还能得到香火供奉，这种情况换谁都得激动。
“但是他不能厚此薄彼，区别对我！”
他这句话就有点小家子气了，不光是我，一众仙家也有些不乐意。
胡小妹瞪他一眼：“这个自然，小先生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
老教主接着说道：“不过我对你也有要求，你对堂口没有功劳亦无苦劳，只能暂时挂名在堂上，能不能正式上堂还要看日后的表现。”
“平日里你可以到营盘修行，但香火供奉只有逢三逢九的日子才能享受。”
灰老三点了点头，一切谈妥，柳长风给他松了绑，他也不再以真身示人，又变成了黄泉路上的那副样子，要我看，他还不如保持着动物身呢！
心神回到店里，只觉得身体舒服多了，但坐起来还是费劲。
我歪过头看了一眼堂单，灰老三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堂单上，只不过那是虚像，得等他正式上堂才能把他的名字描上。
心情大好的我肚子咕咕叫，“杨叔，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