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别说太早,你说存折上有八万,万一不是这个数呢?”刘德水有点心虚,翘起二郎腿不敢看我。
“是八万,一分不差。”刘哥媳妇已经翻开存折看了。
刘德水一听真有八万,转身想去抢存折。刘哥媳妇反应也快,把存折藏到了身后。“嫂子,你这是啥意思?老太太不都说了这钱是留给我的吗?”
我轻蔑一笑,“那你是承认我说对了,赶紧道歉!”
“我又没答应你,跟你道哪门子歉?再说了,存折没到我手里,你答应我妈的事就算没办成!”刘德水的这副嘴脸,真对不起他受到的教育和文质彬彬的气质。
“我答应她带话,又没答应她帮你拿到存折。”对付这种人,就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知道了!”刘德水站起来,用手指着我,“肯定是你来帮忙那天,趁着屋里没人的时候,翻过我妈的柜子,你不知道密码,拿不到钱,就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想从我们这扣点钱出来!”
“你!”我被他的话气的直哆嗦,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刘柱!你别过分!”刘哥也站起来和他对峙。“先不说老弟不是那种人,何况那天你嫂子一直就在这屋。”
刘哥媳妇把存折坐在屁股下,“就是,再说了,存折和密码都是老弟说的,他要是真想要这笔钱,老房子没人住,他大可以自己来拿走。”
“那就是你们!你们想要分了这笔钱!”
刘哥坐回到炕上,“妈说留给你,这钱就是你的。但是,丧礼、火化、寄存是我们两口子垫的。妈是咱俩的妈,费用一人一半。你把钱取出来之后,把我那一半还我就行。还有,爹妈肯定要合葬,这个钱,也要均摊。”
“凭啥?钱是妈留给我的。再说,我又没让你办丧礼,直接送去火化,火化完跟爸埋一起不就行了。”
听完这话,我哆嗦的更厉害,奇怪的是我还控制不了,中指的外侧也如同脉搏一样,跳动不止。
“你说这话丧不丧良心?妈说这钱留给你,我抱怨过一句吗?”刘哥也生气了,“现在就要求你分摊一下费用,你说出的什么狗屁话?你对得起咱妈吗?”
刘德水抱起膀子:“我对不起妈?你对的起?妈说让你跟他一起住,给她养老的时候你是咋办的?就你有孝心,嘴上谁不会说啊?”
刘哥薅起刘德水的脖领子,把他逼到墙上,“为啥你心里没数吗?你上了大学,你有出息。妈要是对我能像对你一样,我咋会搬出去!”
“那年妈肺水肿住院,我在哈市干活,工地忙回不来,你也说工程紧走不开。到了妈那我就是不孝,你就是有正事!最后还不是你嫂子照顾的?我在她手术之前回来的,挨顿骂不说,她睁眼睛第一件事就是问你回来没,你呢?你人在哪呢?”
刘德水别扭过头,刘哥硬是把他掰回去。“你家孩子过年包五百的红包,我家孩子就是二百,都是孙子凭啥差距这么大?还不是因为妈偏心你!”
“这事你找妈说去!你跟我说有个屁用!又不是我让她这么干的。”刘德水也急了眼,推搡着刘哥。“我还就告诉你,这钱是妈留给我的,你一分都甭想要。”
眼看俩人要打起来,我抖得更厉害。“这咋回事啊?怎么还停不下来呢?”我试图用双手按住腿,突然一激灵,居然不抖了。
我刚想劝架,起身时候发现刘哥媳妇不太对,跟刚刚的我一样,她跪在炕上低着头,身体颤抖不止,头发把脸都挡上了,大波浪随着身体抖动。
“你俩给我住手!”刘哥媳妇这一嗓子,俩人呆住。
“媳妇,你咋了?”
不怪刘哥问,刘哥媳妇泪流满面,妆都花了。盘腿坐在炕上,嗷嗷哭,“造孽啊!造孽啊!”边哭还边拍着大腿,“我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哦!早知道还不如生块石头咯!”
“妈?”
刘德水趁机推开刘哥,整了整衣服。“别让你媳妇演了!你们三个唱的是连环计吧!”
不待我开口骂他,‘刘哥媳妇’已经开口:“拴柱子!我死了你都不回来,你良心让狗吃了吗?”
“行了嫂子,别演了,有劲没劲,最多,我给你们三千块钱,多了没有。”
‘刘哥媳妇’抄起那个小枕头,扔向刘德水。“没心肝儿的,当初我就不应该给你拿钱去平事儿,就应该让人家把你送进去!”
这话一出,刘德水脸色立马变了,跪在地上。“妈,我真没想到是您,妈我对不起你。”
一看到这,刘哥也跪到地上,我则是更好奇老太太说的当初那件事是什么事?
‘刘哥媳妇’擦擦眼泪,“小柱子,给小先生道歉。”
刘德水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对我鞠了一躬,“对不起。”
“钱!”又是一声吼。他赶忙从兜里拿出五十块钱放到到我跟前,然后又回去跪着。
“老大啊,这么多年,是妈对不起你,太偏心老二了。把钱都留给他,也是妈没想清楚,你们一家三口也不容易,但是老二他在外头,他那边房子贵,背着一身房贷,你当哥的,就让一让他。”
葬礼上都没见刘哥哭,此时他已经泣不成声:“妈,您没对不起我,是我太小心眼,我都听您的。”
“老二啊,我留给你的钱,取出来给老大五千,就算你尽了孝心,和老大一起给我办的后事。”
“哎哎,我知道了妈。”
老太太四处打量着房子,自顾自地说:“我和你爸在这生活了一辈子,老二以后要在那边买房,这房子也不值钱,就留给老大吧。”
“我想你们爸了,趁着老二这次回来,早点让我和你爸团聚吧,也不用买公墓,不花那钱,我看你爸那,就挺好。”
“行,您说咋办就咋办。”开口的是刘哥。
‘刘哥媳妇’看向我,“小先生,谢谢你。”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
“还得麻烦小先生,送我离开我这儿媳妇的身体。”
啥?你会上身不会走?你问我我也不会啊?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又是她!不过也幸亏她在,要不我可真是下不来台了。
“怎么走?”我照着她的话开始讲。
“炉膛布下引路灯,我乘白鹤驾清风。”
“这排场你受不起!”这话我可不敢大声说,只能心平气和的小声复述。“我给你个道儿吧,二两清河划阴阳,一双木桩做桥梁。这桥你且安心过,日后子孙福满堂。”
“中,听小先生的。”
我让刘哥取来一双碗筷,碗里倒上白酒,筷子尖朝着屋外架在碗上,东西刚摆好‘刘哥媳妇’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媳妇!”刘哥握住他媳妇的手:“老弟,这咋整啊?”
“往她脸上喷口水就行!完事记得管他要钱。”我把方法讲出来,当然没有后半句。
他媳妇醒了之后一直说腰疼,我胡诌说正常,被上身哪能一点事儿都没有,过几天就好了。
刘哥就是比他弟弟懂事,我正犹豫怎么按照她说的开口去要钱,刘哥已经把钱递过来了,还给叫车送我回家,临走说以后常联系。
是该走了,晚上还有夜班。他们兄弟俩的账怎么算,跟我再无关系。
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帮人家忙,感觉很奇怪,又有点…莫名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