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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异能,乃是乡里民间的唤作,诸庭高天(诸藩阀)给这技术取名为术法,看起来即像魔术、仙招,实际是压缩的科技杂之,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施法者自身难保,这术法机关就是赋予你权能也使唤不得。”
“银河四方河域的边界,都存在着不安定的势力,能驻守中环外环的军镇领袖和奇族异族,会各式术法自然有理,你要是能耐大,建立一支术法军队的偏师并入集团军,帝国拿你也没办法。”
比如魏博节度使沈白绫?寒筱北问。
“对,这位更是重量级,民众口口相传的天下异能武官之最强者,和她相比,咱们星区双生子的术法倒显得像是幼稚园的小婴儿打人……”
这么比喻着实不太好。
寒筱北背负着桂枝行至圣裳厅入口,地板有黑色的螭形浮雕,重甲禁军列于堂下,从门前屏风,到内阁议事长桌,三层台阶,阶上站着个官衣不整的,正和端坐高处的总督对话……
……丸子辫,是才羽。
“你们先听着,等我进去看看。”白浅扬手,捏着折扇进去了,厅内就是总督在说话。
“官员改选,就是民间表态,经定府人九十八改八十七撤三,民间觉得我们过去几年声名狼藉,此次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改选。”这是才羽的声音。
“依九卿之见,余要怎么才能挽回民心?”
“民心未失。”白浅走过内阁桌,向总督致礼道,“洛阴一方水土,有民二百亿,虽不比魏镇,却也让周边诸星望尘莫及,眼下当立即调查六集,民百亿之众,忠国者居多,若亡羊补牢,时局还不会乱。”
九关秋才羽惊喜的转过身来,几乎是要给白浅竖大拇指,微笑着压低声说:“终于来帮场子啦……!今天漾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一个唤人进宫,和班主任训小学生一样……!”
白浅一愣:“漾姐?”
“是总督阮子漾啦。”
“你也注意一点啊,话这么松……”白浅面对才羽“调戏”毫无办法地摇头,只好上去牵住手。
“既然白卿上前,看来寒筱北先生已经到了。”阮子漾靠在总督高椅上沉声道,“快宣上殿来!”
寒筱北后脊一凉,像是上课被老师点名的恐惧。双子总督的白衣身影于阴翳的宫殿中摇曳,真能达到眼神看杀诸人的地步。
“桂枝,你留着这里,听话哈。”
“可是……”
桂枝明白挽留是无意义的,遂摸摸寒筱北的头发,安静的退下去,让他走向大厅中央。
“小民寒筱北,洛阴汤氏集团的销售部数据分析员,领执官顾问,向总督大人致意。”
“一表人才的来了呢。”阮子椿在总督高座旁边站着说话,一只手还搭在座上,露出不那么紧绷的笑容。
“椿总督你该是见过面的,我们可以直叙心事,就让白卿带九关下去罢,郑大人尚在宫里,你们之间还可聊聊。”
阮子漾挥手一指,内阁大臣们的会议桌沉下台去,地板细细铺回,很是精巧,才羽白浅都走了去,寒筱北也思考起自己心思,倒是更放松。
“今日宣你来,是守约履诺——记得子椿对你说的么?你的母亲留下些遗物,要从帝国的边缘运这些遗物回来可不容易,你是答应帮余做这九关家和汤家的粘合胶,要干活干活,要卖命卖命,和汤孟荪领执交给你的公司活儿,可不算一回事。”
“做双面间谍?”
“是一个人打两份工。”阮子漾蹙眉道。
兴许在神明那儿还有第三份。寒筱北在心里吐槽。
阮子椿张口闭口一句咒,水晶球出现在手上,镜晶中是蝴蝶的形态,与此同时,他的手环也有了蝴蝶的光亮。
“舞蝶之权能,是你与总督宫联系的桥梁,余会在这晶蝶之翼上设置很多个晶点,它们对应着你所拥有的能力,无论是余给予的,还是你自己背后经营,都会点亮,一切看你的造化。”
阮子漾说到一半,椿若无其事走到寒筱北身边,展示着晶屏:“从阿姊偷偷当了你们兄弟俩的代理监护人,翼上黯淡一片,到现在已经亮着十个点了,之前你帮着抓罗大海,算是帮上大忙,这是全洛阴都要记名的大功,这次不麻烦阿姊写信,我亲自给你颁奖!”
她一脸乐呵呵,和认真状态完全两样。
原来上次喊我出来的信是漾写的。
“我抓罗大海是因为他擅自外联,袭击集团,致使商业机密外漏了很多,这算是为自己做的,上价值,充其量也只是为集团办事而已,算不上您说的大功……吧?”他略显发懵的说。
“罗大海至今都没说清他的事是受何人所迫,三法司的消息:他很安全,假如有什么秘密,也是要向你这老友说的。他身上关联着六大集团之间的暗流,是你让他被关进三法司,使这些暗流不至于泄露到外,变得不可控制,哪怕是那些搅局的敌人,听到消息也是长舒一口气,你信不信?”
寒筱北接住椿奉上的一卷红布与盒子,这应该是所谓“罗大海案”的“奖励”吧。
红布里面包裹着一节赤红镶黑的棍子,盒子里是一枚戒指。
“你母亲在边区作战时候的随身武器,可能是柄马槊,现在没启动——压缩着呢,高级军官的佩刀之类,都是军镇禁物,余支付了四千科麝尔才运回来。”
戒指是他娘亲和父亲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戒指,看来娘亲一直带在身边。他们结发十多年,其他戒指却不知道在哪里了。
相比于上次看到油画情绪失控,相比于之前大理寺卿员闯进家里三言两语就想哭,这次他平静的多,收下东西,便是作揖答谢。
但是他对人世间的迷乱,选择了感情用事。
“别的我不多问,两位总督大人,为什么你们身居高处,对时局一清二楚,却......连我这个小民也知道,商洛集团的林狮河与恩提克集团混在一起,他们对汤氏和裁雨的敌意已经很明显了,还有,权责法案,你们消息灵通,应该知道了吧?”
“和余去个地方,你会明白为什么。”
阮子漾走下了高座,椿的青丝扎完双马尾还有蓬松的散发及腰,阮子漾则头发少些,只是扎了双马尾,她看起来比姊妹更苍白,走近了看,就是这样。高贵的熏香,昂贵的布料,是无法掩饰神情上的苦困。
桂枝害怕地趴在入厅的大门沿,瞅准了溜到寒筱北一边,寒筱北心想和总督说的语气重了,会不会触怒阮子漾?桂枝手心攥着紧,他轻轻说:
“上来,我驮着你。”
姑苏式的园林,在总督宫里分为三片区域,自云玺厅上来,是第一片的朱红回廊,他走过了,第二片是紧邻着回廊的月洞门,通向园林本体,他也走过了。
眼前是第三片区域,仿木栈桥铺在池上,群鹤栖行,月门与园林相接,所以池子尽头是绿草茵茵的岸。
很空旷宁静的一方世界,寒筱北想,遮阳砌板展开着,站在两板宽、线条不规则的栈桥上,已经可看见半个洛城。
“繁华吗?”
阮子漾寻到园林与池边界处的亭子,坐下来,目向他处,问寒筱北。
“繁华至极。”
“如是的繁华在余手里,是阮家的第三代了。”总督的眼里像一部古早电影在放映,空气清香,似有韶华在活生生的流逝。寒筱北等待她的情绪酝酿着,没有多说。
“我们生于宫廷……”
不同于外界的想象,宫殿对总督来说是牢笼。余们的母亲还曾游历魏博多年。对接魏博镇的工作都是敖钲负责的,到余这一代,越州祭祖,觐见平章就是我们外出的全部。
每一代总督都有自己的命,蛰居深宫的日子里,我们也发现治理洛阴的每一步,都随着唐晓曦时代的结束而举步维艰,每况愈下,直到余们被迫进疗养仓。
司岁府一直是洛阴万民眼中办事的机关,洛阴体系里一向是枢仪为大,监察司辅之,算作是总督的眼睛,手足,弩刃。可是自敖钲退任,余使尽招数也无法逼敖钲出山,才羽官威不服众,司岁府一日无主,洛阴一日危急。
于是余和椿各出两策,备不时之需,余自以为走的是下策,就不说了,椿的计策,如今在这里告诉你。
“下棋者举棋子亲身入局,取名举子计划,寒筱北先生,阿姊还做了很多入选者的代理监护人,从这计划来说,你算是总督的举子之一。”
这不就是古代小说里面的诸侯豢养死士么。桂枝担心地揪揪他的衣领,好像不想他答应。
“之首。”阮子漾强调了一句,“至于为什么,你会知道的,毫无疑问不是现在。”
“您想用举子来充当司岁府以外的眼睛。”
“亦是手足,弩刃。”
阮子椿道歉式的鞠躬道:“我自己可觉得,比阿姊的策略还要下策,寒筱北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别别别!”寒筱北赶紧说,“我能做这个。”
“那么,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出手制止林狮河了?”
“外面新闻,除了三大会议召开,便是一月前宫下暴动的旧闻新解,汤氏集团的大厦修复,关于两星区长的风言,全是不怎么安定的气氛。您们……分身乏术。”
“暂且告诉你这宫里压着某种灾厄,余和子椿总要留一人在宫掌局,出手也只是很小范围的……你已听过多遍告诫了吧,余不想洛阴的事情,尤其是集团的事情,上升到更高的烈度。”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又在情理之中的声音发话了:“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寒筱北……”
桂枝现了形,两颗晶泪挂在眼角边:“不要麻烦他……”
“你的朋友吗?”阮子漾特意压低了说。
“叫桂枝,大人,您别怪罪她冲撞,她对我,很看重……而我对她亦如是。”
“怎么会(怪罪)呢?这小家伙有颗不拘的心灵,自由自在的心气,她会带着你看识真正的人生。”
她好像为无人带自己走上这么一条陪伴的道路而望向她的双生姊妹,子椿笑了笑,应该是想好下一顿吃什么了。
“吾辈生于宫廷,自诞下就是在围城里面,无比的想出去,又得防着人进来。”
“寒筱北,替吾辈去外面闯闯。”
宫外的洛城,车流如织,灯上锦绣,围城的外面,看着倒是安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