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锁着崔梵汐的门,饿了一天的崔梵汐抱着崔忠义的腿,哭着跪地不起。
“爸爸,我爱他,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爸爸,没有他,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爸爸,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不想打掉他……”
崔梵汐一声接一声地哭诉着,崔忠义听着她的哭诉,有种旷世的孤独和陌生感。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他以为,三个女儿从禀性上都像他,再没有本事,在感情上都是个规矩的人。
崔梵汐——
未婚先孕!
着实不像他的女儿!
罢罢罢!
崔忠义一声长叹,眼里一片潮湿。
一周后,崔忠义办理了内退手续,崔梵汐正式接班,转成了正式工。
崔忠义开始拿少得可怜的内退工资。
一个月后,在崔梵汐的强烈要求下,崔忠义草草打发她出嫁了。
“崔所长,你虽然退了,但所里的楼是你的功劳,你和兰兰阿姨还住这里,不要再回村上了。”
崔忠义拒绝了江耀武的好意,带着冯兰兰又回到了望山村居住。
两个人各自住各自的房子,各自做各自的饭吃,只是地没有分开,还在一起共同种着。
这年冬天,下了大雪。
崔忠义一早背着土枪去打兔子。家里又养了条大黑狗,像是崔忠义的跟屁虫,也一大早跟着崔忠义去了山上。
兔子在雪地里留下了清晰的脚印,崔忠义一打一个准,大黑狗帮着把兔子给崔忠义叼到他跟前,崔忠义摸了摸它的头道:“回去奖励你!”
崔忠义到家时,发现冯兰兰的屋里坐着一屋子的人在等他。
有简贞,江耀武,庄鲲鹏,郑坚定,华翠萍,甚至还有冯兰兰的老相好茅怀安。
“忠义哥,”
“崔所长,”
“崔所长,”
简贞,江耀武和华翠萍都同时开口叫道。
“他们都是来看你的,你的门锁着,就先坐我屋里了!”
冯兰兰睨了眼肩上扛枪,手里拎着两只兔子的崔忠义,不以为然道。
崔忠义呼了口气,勉强笑道:“路这么难走,咋走来的?”
庄鲲鹏哈哈笑道:“当然是一步步走来的。”
原来,是庄鲲鹏约的郑坚定,来崔忠义这里一趟,有事和他说。
那些得到信的人也都跟着来了,茅怀安对郑坚定说他也要来时,郑坚定徐徐捞着下巴对茅怀安道:“茅书记,您去不方便吧?”
茅怀安眉头一皱,轻喝道:“茅山乡的老百姓,哪个不是我的工作范围?谁敢说二话?!”
茅怀安是书记,是一把手;郑坚定这个二把手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和庄鲲鹏率着个小部队踏雪来到了望山村。
茅怀安也正有事要找冯兰兰。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偏偏一把年纪的茅怀安对相思上了瘾,对冯兰兰入了心,也不顾面子不面子了,跟着郑坚定就跟来了。
冯兰兰看见他,眼皮子一抬,又一垂,仿佛那些好过的镜头都是假的,完全不拿他当个老相好。
“兰兰,恢复得怎么样了?”
茅怀安主动关心道。
“怎么?茅书记想让我当场揭开给你看?”
冯兰兰刁蛮公主劲十足道。
一圈人怕再听到更劲爆的话,赶紧跟着崔忠义去了他的屋子,只剩茅怀安和冯兰兰在一起。
“兰兰,我想你了……”
茅怀安说的是真话。
“敢对着崔忠义和刚才的人说,我就和你睡。”
冯兰兰一下堵死了茅怀安的进攻。
茅怀安那个心塞啊,不知道曾经要化在他怀里的冯兰兰怎么变成了带刺的玫瑰?!
他不死心。
“兰兰,政府准备在望山村设个收购点,到时候设在你家好不好?你当组长,负责这个事。”
茅怀安自觉给冯兰兰谋了件好差事。
“收购啥?收购空气还是收购穷?”
冯兰兰拿话堵茅怀安。
“收购你们经常拿街上去卖的东西啊,黄花苗,爬叉皮,鱼腥草,村上的人不用再跑街上卖,都卖你这里,到时候有人过来拉,你从中转差价,保准不上两年,你就会成为富婆!”
茅怀安觉得自己总算给冯兰兰办了件实事,坐等冯兰兰的夸奖。
“中啊,等我成富婆了,就去包养个小帅哥去。”
冯兰兰得意道。
“你,你,兰兰,你——”
茅怀安惊出一头汗来。
“逗你玩呢!别在这里瞎逼逼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正调戏良家妇女呢!”
冯兰兰说着站起来,带着茅怀安去了崔忠义的屋。
屋里生了疙瘩火,一屋子的人正围炉向火,谈笑风生。
“兰兰嫂子,正给崔所长商量呢,咱局准备在县里盖家属楼,问你们准备要几楼?”
庄鲲鹏笑问道。
茅怀安和冯兰兰同时惊住了。
茅怀安觉得自己更没戏了,冯兰兰却心花怒放起来。
“庄局长,我和冯兰兰已经离了婚。”
崔忠义平静道。
“知道,知道,又不是让你们睡一个被窝,各自一个房间还不好吗?”
庄鲲鹏笑道。
心里却说,崔忠义啊崔忠义,你只管这样犟着,你不知道你的小女儿崔瞳安是如何找到我,哭着让我帮忙的吧?
小姑娘把我的心都哭碎了,你还在当着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只要冯兰兰往后彻底改了,为了孩子,也是要合婚的啊!
庄鲲鹏是局外人,他是个好局长不假,但他不是情感专家,没经过感情上的背叛和磨折,只觉得这算个啥事呢?
不是有人说,人这一辈子,除了生死是大事,别的都不是事吗?
茅怀安的面部神经一抽一抽的,要是知道今天会有这个话题,抬八台大轿他都不会来的。
“你们唠吧,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我就先回乡里了。”
茅怀安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不是人了,寒暄一句后,准备离开。
郑坚定和华翠萍也站起来说要走。
“你们都走吧,我不走,我在这里吃崔所长打的兔子肉。”
庄鲲鹏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他不走,江耀武肯定也没法走。
“耀武,走,咱俩烧热水剥兔子去。”
简贞看庄鲲鹏像是有话要单独给崔忠义说,就朝江耀武使了个眼色。
江耀武简贞离开后,庄鲲鹏从凳子上站起来,搓着手犹豫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道:“崔所长,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