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上停留了三天,参加了村里的集体葬礼后,闻柒和封策就打算离开了,走之前还顺利去了当地的天师协会拜访了一下。
虽然沿路考察只是闻柒找的借口,但话都说出去了,多少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刚从L市出来,闻柒就接到了柳冉的电话。
柳冉:“还在L市吗?有没有时间去趟山里?铭仁接了个赶尸的单子,就在L市下面的百谷村,五天前从云海出发的,前天开始失联,我有点担心。”
闻柒眉眼间的散漫收敛了一点,“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顿了下,她忍不住问:“我们事务所什么时候开始有赶尸的业务了?”
柳冉松了口气,也有心情开玩笑了,她嗐了一声,“那不是,人家给的多嘛。”
闻柒失笑,“行吧,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电话挂断,闻柒导航到百谷村,路程三个多小时,不算太远。但他们要进山,而且快要下雨了,房车显然不太合适。
封策先开车回了市区,把房车停好,又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去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
再次上路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雨丝了,明明刚过中午,天色暗的却像是黑天了一样。
闻柒看着外面,心底微微发沉,有种不好的预感,“还能再快一点吗?”
封策眸光一闪,脚下的油门又踩下去了一点,眼底漆黑的魂力旋涡凝聚而出。
闻柒吐出一口气,拿着手机翻看委托资料。
委托人是一个叫白胜的男人,需要赶回去的尸体是他母亲,交付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包好了,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点人形。
白胜说他们老家的习俗,客死异乡的人在回到家乡前不能被外人看到,否则魂魄将不能归家。
铭仁出于尊重没有打开检查,但也用了别的手段,确认了尸体的真实性。
当天,铭仁就带着尸体出发了,当然说是赶尸,但真正背尸的还是纸人。他是自己开车去的,本以为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直接失联了。
柳冉说她联系过白胜,但是后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白胜从上大学离开老家就再也没回去过了,送母亲回去也是遵从母亲的遗愿。不然按照他自己的意思,肯定是在葬在云海了,也方便他年节的祭拜。
闻柒蹙眉,资料里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等到了百谷村再看了。
黑云低垂,给人一种天要塌下来的压抑感,闻柒看着远处山林和黑云相接的场景,心头越发沉重了。
封策一言不发的再次加速,越野车在山路上跑的像是要起飞了一样,连过弯的时候都不减速,车子偏移出去就会被魂力推回原位,完全不怕有危险。
从市区到百谷村四个多小时的路程被压缩到了两个半小时,车子从泥泞的村口驶入,整个村子暗沉沉的,一丝光亮都没有,像个蛰伏在深山中的怪兽。
刚进村,闻柒金色的魂力扩散而出,笼罩了整个村子。
百谷村不大不小,大大小小的房子加起来也就刚刚过百,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少的一两个,多的三四个,吃饭睡觉聊天喝茶……干什么的都有,乍一看跟普通的村子几乎没有区别。
但是闻柒很快就发现了一处不太寻常的地方,村子中心有个建筑,她的魂力竟然渗透不进去。
封策也在用魂力观察,自然也发现了那处地方,“是祖庙。”
闻柒了然,“里面供奉着百谷村的祖宗?”那看不透就能说的过去了,他们一个外人,当然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进人家里。这是规则,跟实力无关。
当然,如果真要靠着实力强行闯入也不是不行,房子都能给你掀了,还怕打不开门?没必要罢了。
封策开着车慢悠悠的在村里晃悠,没多久,就有人穿着雨衣过来敲他们的车窗。
窗户稍微摇下来一点,风雨顺着缝隙吹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像是磨砂一样的粗哑声音:“你们是哪里来的?来我们村干什么?”
封策言简意赅道:“进山玩儿,天不好,迷路了,能不能借宿一晚?”
老乡的脸藏在宽大的雨衣帽子里,只能看到一截胡子拉碴的下巴,还有干裂的嘴唇和泛黄的牙齿。
闻柒不着痕迹的打量完,解开安全带,往封策那边一趴,视线跟着身体一起压低,从下方往上看,正正好跟老乡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了。她微微一顿,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大叔,这雨太大了,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走,您行行好,就收留我们一晚上吧?我们可以给钱的!”
老乡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你们开车跟我走,我们村里能停车的地方不多,先把车停好,你们再跟我回家。”顿了下,他问:“你们有雨衣没有?”
闻柒高兴的道谢,“我们有伞!”
老乡摇头,“这么大的雨,伞有啥用,等会儿我给你们借两套雨衣。”
闻柒再次道谢。
车窗摇上了,封策跟着老乡慢慢开车,低声问:“发现什么了?”
闻柒掩着唇,小声道:“看他的胡子,我以为他得四五十岁了,但是我刚看他的眼睛,像个孩子一样,黑白分明的有点假。”
“肉眼可见的假,但是魂力查看的时候却没有问题。”闻柒轻吸一口气,“这村里的人不会都这样吧?”
封策低声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越野车停在了一个大院里,老乡往旁边的屋子指了指,示意他们稍等,然后就进了屋子。两三分钟后,他就带着两件雨衣出来了。
闻柒和封策在车里背好背包,穿上雨衣开门下车。
老乡大声道:“跟我来,我给你们找个住处。”
闻柒连连点头,“谢谢大叔!麻烦您了!”
老乡摆摆手,示意他们快点跟上。
从大院出去也就走了几十米,老乡带着他们拐入一个砖瓦砌的小院,敲了敲朱红色的铁皮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的大姐,长相富态,眼角还带着笑纹。
三人鱼贯而入,老乡给大姐介绍了一下情况,也没多说别的,转身就走了。
大姐很热情的招待他们,“雨衣先脱了吧,身上湿不湿?咋这么个天气进山啊,咱们这儿路都没修,一下大雨就滑的很,太容易出事儿了。”
闻柒笑着摇头,“我们假期快没了,这不想趁着还有时间多玩玩嘛,谁知道雨下的这么大。你们山里平时雨也这么大吗?”
大姐摇头,“一年也就两三回,你们赶的巧了。”她倒了两杯热水放在桌子上,“你们是两口子吧?”
闻柒看了眼封策,害羞的点点头,“对,刚结婚不久。”
“我就说嘛,俊男美女的一看就般配!”大姐笑着道:“刚好我们家有个屋子是空着的,你们先喝水,我去收拾一下。”
闻柒连忙站起来,“我跟您一起收拾吧。”
大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平时也收拾,就是铺个床,很快就好,你快歇着。”大姐把闻柒按了回去,转身就走了。
闻柒愣了两秒,小声道:“好大的力气。”
封策也小声道:“口音也不对。”
闻柒恍然大悟,没错,这大姐的口音跟刚刚那个大叔完全不一样!她蹙眉,“但是大姐的眼睛是正常的,说不定人家是从外地嫁进来的呢。”
封策:“家里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闻柒也迷惑了,就算家里的人都出去务工了,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个村子,真是越接触越觉得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