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闻柒和柳冉跟着前方带路的饕餮奔跑着，速度不算太快，但也足以让前方仓惶逃窜的人感受到压迫。
隐约间，能透过树木间的缝隙看到前方一瘸一拐飞速狂奔的人。
“是谭家那个谭军？”柳冉非常诧异，“他什么时候被邪神控制的？腿不好还能跑这么快真的合理吗！”
闻柒抿唇道：“大概从一开始就被控制了，只是隐藏的太深。”把邪神的种子埋入灵魂深处，不开花结果的时候根本不会被发现。
还有谭莹莹，似乎也不单单只是被那朵花看重而已，真正看重谭莹莹，并为她实现那些愿望的应该是邪神。
橘玫瑰不过是邪神操控的一个傀儡罢了。当年，谭莹莹离开的时候，不仅带走了邪神的残魂，还带走了橘玫瑰的毒素。
或许是她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就中了毒，也可能是她从供奉着“菩萨”的山洞出来，尝试着想要爬到地面却被藤蔓吊在空中的时候，反被刺伤了脚腕。
总之，这么多年谭莹莹身上一直都带着两个东西，也一直相安无事。但毒素却偏偏在两个月前爆发了，并且快速扩散达到了致命的程度，这绝对不是巧合。
闻柒暗忖，这一切或许都是邪神为了逼迫谭莹莹回到山里而特意安排的。
但是，邪神让谭莹莹回来干什么？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看村口地面上残留的血迹，谭莹莹的伤势肯定不轻。很明显，邪神不在乎谭莹莹的死活……所以，邪神想要的只是身体？
闻柒暗自猜测，难道……邪神想要变成人？人想成神，神想做人？她啧了声，小声嘟囔：“搞什么啊。”
一路往山里去。闻柒以为又要进深山，但谭军扛着谭莹莹在山里走了一段后，又开始往外围走了。
柳冉辨认了一下方向，说：“绕着山走了小半圈，他到底想去哪儿？”
闻柒也很疑惑，邪神到底会在哪里？
没多久，两人跟着饕餮跑到了山崖边上，周围已经没有树木了。谭军带着谭莹莹，就那么徒手爬上了陡峭的岩壁。
闻柒见状腿一软，这个她真的不太行。
柳冉倒是习惯的很，上去之前还观察了一下，笃定道：“这条路以前经常有人走。”她指着上面凹凸的岩石，“磨损的痕迹很明显。”
闻柒接连不断的深呼吸，观察了一下岩壁，磨损没看到，倒是看到了很多青苔，“这么偏僻又危险的地方谁会来啊。”
柳冉笑了下，“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闻柒的眼睛里满是抗拒，但没办法，客户被抓走了，不追不行。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喊道：“饕餮！来带我上去！”
柳冉无奈，“你是真不怕被谭军发现。”
闻柒摆摆手，无所谓道：“肯定早就发现了，他就是有意带我们过来的。”
饕餮从上面飞下来，闻柒整个人跳到它背上，趴下抱紧闭眼，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早就做了多少遍。
饕餮凌空奔跑，十几秒就跑到了山崖上，轻叫了一声。
闻柒悄悄睁眼看了下，放松的从饕餮身上跳了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也太好了吧。站在原地蹦了两下，她抬头看去，一下愣住了。
不远处的岩壁上，竟然修建了一座石庙。石庙的外围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台阶都要被淹没了。石门半开，其上也没有门匾，不知道是什么庙。
倒是柳冉上来之后只看了一眼就说：“应该是废弃的山神庙。住在山上的人，依赖大山，敬畏大山，自然要供奉山神。”
“山神？”闻柒眼底幽深，“到底是山神还是邪神，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饕餮一兽当先，率先冲进了山神庙，闻柒和柳冉紧随其后。
庙里很小，进门不远就是供桌。此时，谭莹莹被放在了供桌上，谭军就跪在下面保持着叩首的动作一动不动。
闻柒过去看了眼，这人眼睛都闭上了，明显没有意识。她也没动他，抬头往上看。供桌上方是一个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雕像，这就是山民心中山神的形象了。
除此之外，整个庙里空无一物，连香炉都不见一个。
这大概是闻柒见过的最简陋的神庙。
柳冉谨慎的看着周围，“邪神在哪？”她看看闻柒，又看看饕餮，结果一人一兽完全没表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闻柒也在找，庙里的邪气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强，甚至整个山神庙里，邪气最浓的其实是谭军，但后者明显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先看看谭莹莹的伤口吧。”暂时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闻柒走到供桌前看了一眼谭莹莹的后脑。伤口不小，头发上的血都干了，但头骨还是完整的，不是致命伤。
闻柒松了口气，回头问柳冉，“你那有纱布和消炎药吗？”
柳冉把背包摘了下来，低头翻急救包，本来就是以防万一带的，关键时刻真的能救命。
她拿出红通通的急救包，一抬眼就看到谭莹莹身子僵直的坐起来，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闻柒，一双大眼毫无神采，明显是被控制了。
柳冉的面色当即就变了，喝道：“小心！”
闻柒眸光一闪，矮身一缩，一道劲风擦着她的头皮掠过。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一击百分百就落在她的脖子上了，照这个力道，轻则昏迷，重则直接丧命！
不等她站起来，饕餮直接怒吼着冲了上去。
柳冉面色大变，“饕餮住口！”
闻柒就地一滚，看向供桌的方向。
此时，谭莹莹已经从供桌上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龇牙咧嘴的饕餮。闻柒仔细观察谭莹莹，后者明显是被上身了，她的魂魄已经彻底被压制了。
闻柒抬手召回了饕餮，双眼紧盯“谭莹莹”，问道：“你是邪神？”
“谭莹莹”回头就瞪了她一眼，“无礼！我是此地的山神！”
很好，果然是被邪神上身了。
闻柒上下打量她，一脸好奇的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邪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回到从前，有信徒有香火的热闹日子。”
闻柒蹙眉，“那你就换个地方住啊，总盯着人小姑娘干什么？”
邪神幽幽回眸，“她是我多年之后的第一个信徒，也是我回到过去的媒介。”像是太久没跟人交流过了，邪神一开口就有点停不下来。
“时隔近百年，再一次有人叩拜我，向我许愿，我当然要竭尽所能完成她的愿望。不止如此，我还要时刻守护她，守护我唯一的信众。”
“但是……外面的世界太美好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帮助她实现愿望的同时开始有了私心，我想让她被更多人关注，被更多人憧憬，拥有越来越多的粉丝。我发现，做一个明星很好，起码比当一个无人问津的山神要好的多。”
闻柒缓缓点头，“所以，你就有了想要取代她的想法。”
邪神不置可否，“我能做的比她更好，我可以真正实现粉丝的心愿，永远不塌房，永远做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偶像。只要……他们能一直信仰我。”
闻柒摇头，实事求是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粉圈爬墙超级严重的，今天喜欢你明天喜欢别人不要太正常，你要真出山，怕不是分分钟就会被爬墙反踩的粉丝气死。”
邪神执拗的说道：“总好过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独自消散于天地间。”
这下闻柒懂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怕死！也对，没有信众祭拜的神灵，早晚会消散。从上古至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神灵是因为这个原因消失的了。
因为贪生怕死而堕落成邪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闻柒叹了口气，“我对你的遭遇深表遗憾，但是很抱歉，你选错人了。谭莹莹真的不行，她是我客户，我还等着她回去给我结尾款呢。”
邪神面无表情，“你阻止不了我。”
闻柒笑了下，“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话落，她突然离魂，身子往后仰倒的时候被柳冉一把接住。
不就是仗着他们不敢真的伤害谭莹莹的身体和灵魂吗？不就仗着自己躲进了谭莹莹的精神空间吗？哈，好像谁不会上身似的！抢地盘这件事，她简直不要太擅长！
闻柒只撂下一句，“看好我的身体。”
然后，魂魄化作一道流光也进入了谭莹莹的体内。
饕餮在一旁跃跃欲试，晃了晃尾巴，也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柳冉：……
但是不过两秒，饕餮又“唰”一下出来了。看姿势，不是被扔出来就是被踢出来的。落地后一脸委屈的蹲在了柳冉身边，敢怒不敢言。
柳冉忍不住笑，然后看向已经躺在地上闭上眼睛的谭莹莹，低声感叹，“这下热闹了。”
谭莹莹的精神空间内，闻柒终于看到了山神的真面目。
一瞬间，闻柒有点不知所措，该说不说，这个山神长得也太好看了！这让她怎么揍的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