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的宣夏一点不知道节俭,直接像撒钱似的,一沓符全数被她撒进院子里。
符纸纷扬的时候,宣夏照着底下道长说的,再佐以一道破除迷障的咒法。
最后,宣夏一声“破”,原本纷扬飘落的符箓迸射出金红色的光芒,一道道符文脱离了符纸,流动在空气里。
每一道符文还都不一样,有的像流光陨落,像的像水纹波动,不过随着这些变化,原本死寂一样的院子终于起了变化。
就像打破平静的水面,空旷的院子泛出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扩散,等到涟漪泛滥到一个界值时,平静的假象真正被打破,露出了院子里的真容。
就见先进院子里的晏文韬、曲星璇他们也没闲着。
在他们脚下的泥地里,密密麻麻全是伸出的手。
这些手臂粗胖不一,大小也不同,可密集的程度,哪怕宣夏没有密集恐惧症,也被这画面冲击的头皮发麻。
手臂那么多,晏文韬他们几乎无处下脚。
这还不算,这些手臂却是活的一样,拼命想要去抓晏文韬他们,有两个道长躲避不急,一个被抓住了袍摆,差点就被拽翻了。
这一翻下去,那画面简直不能想象。
另一个则被抓了脚踝。
这一抓,道长顿时瘸了。
哪怕那位道长反应迅速,连忙挣脱开了,可脚踝处已经多了两条血痕。
这可真是太凶了!
“宣居士,怎么样了?”墙外的道长不知道院子里的具体情况,一切只能照着宣夏的面色来猜。
现在看宣夏面上表情几番变化,都不怎么好看,也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两个道长抓耳挠腮,又好奇又担忧。
宣夏转头对两个道长说:“迷障破了。”
两个道长面上表情松了松。
好好好,破了就好。
一个道长忙说:“师兄弟他们还好?快让他们开门。”
宣夏这会儿也管不了是不是会惊动院子的主人,直接冲院子里的晏文韬他们喊:“晏道长,有没有要帮忙的?”
结果,院子里的人一个人都没理她,甚至投来眼神的都没。
宣夏皱皱眉,感觉不对。
她又观察了下,确定晏文韬他们是真的注意不到自己,她又向那俩道长汇报情况:“院里的阵法没有破,晏道长他们好像被缠住了。”
两个道长光靠着宣夏的描述,想象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个人一商量,干脆一个驮着一个,亲眼来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这次来看的,还是第一回上墙看的那个,这位“不好”道长一看清院子里的情况,口头禅“不好”又一次脱口而出。
“不好”道长说:“这是尸田啊。好歹毒的人啊!竟将院子布置成了尸田!”
“尸田?”宣夏不知道具体,光听名字只觉得好渗人,什么神经病把自家院子当田地用,还专用来埋尸?
不过想到对方都能驱使邪煞鬼魅害人了,拿自家院子当尸田也不奇怪。
“不好”道长立即道:“必须马上把这尸田阵破了,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现在晏文韬他们就被困在那一片尸田里,退又退不得,进也不进了。
拖的越久只会消耗他们的体力和精力,一个不慎,早晚被这些手臂拉下去,那可就不是脚踝受伤那么简单了。
宣夏赶紧问:“要怎么做?道长你教我。”
“不好”道长现在确实不太好施法,所以立即同意了宣夏的提议,现场教授她该怎么破法。
宣夏仔细记下,等到教完,“不好”道长取出两张符倾情奉献,珍而重之的道:“宣居士,那就拜托你了。”
“不好”道长这样交代,宣夏也跟着一脸严肃,郑重地接过他的符后,又从自己包里摸了一沓出来。
“不好”道长:“……”
她怎么还有这么多?
跟她出手阔绰相比,“不好”道长觉得他这两张符显得特别像个笑话,甚至有点想收回来了。
不过宣夏没给他这个机会,她直接起身立到墙头上,手中一沓符悉数被她一甩,全部落进了院子里。
“不好”道长:“……”心痛,无法呼吸。
宣夏现学现卖,按“不好”道长教的,手上手诀翻飞,一段长长的神咒之后,被她甩飞的符箓边缘直接泛出金光,金光像一柄巨剑,又像穿透阴云的一束阳光,直直射入院中。
被金光照射到的地方,原本涌动着的数十条手臂忽然像畏光一般,竞相要缩回地底下,但到底慢一步,在阳光下立即变成了一截枯枝。
枯枝又很快化为了齑粉。
紧接着,周遭的手臂顷刻间像被传染了一般,悉数都化成了齑粉。
快要脱力的晏文韬等人顿时精神一振,这会儿才终于看到了站在墙头上的宣夏,以及探出半颗脑袋的“不好”道长。
几个道长忙是拱手,遥遥对宣夏道谢。
院子里的障法已经全被破除,晏文韬等人立马分了两路,一路往房子去,一路去开院门,接宣夏他们。
等宣夏他们后面的一拨人进到房子里,第一路的道士们各个手持法器,已经将房子主人,一个中年男人团团围住了。
那个中年男人半倒在地上,嘴角淌着血迹,一手抚着当胸口,看着道士们的眼神却怨恨极了。
他这个样子,显然是斗法失败被反噬的样子。
要不是遭了反噬,就凭院子里的阵法,可能他早就跑了也说不定。
宣夏看着中年男人,当即取出手机,对着男人照了张相,准备等下发给丁露,让程钦华来辨认下,是不是这个人。
拍完照,宣夏又谨慎地问领队的晏文韬:“晏道长,就是他吗?还有其他人没?”
晏文韬他们这些先进来的道士,已经将房子搜查过了,确定只有这男人一个。
“这人身上有炼尸的味道。”晏文韬又说,神色间全是痛恨。
这世间总是有这种作恶多端,又丧心病狂的人!
这是什么味道?宣夏下意识嗅了嗅,但她什么都闻不到。
中年男人冷笑一记,刚要开口,忽然一道光自大家眼前闪过,中年男人倏地瞪大眼,但到底慢了一拍,闪避不及被一只手机正面砸中。
“啊——”
惨叫声随即脱口而出。
众道士纷纷转头看向宣夏,目光全是震惊。
宣夏心有余悸又一脸无辜,对着众人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他要念咒。”
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手上握的是手机,心下只怕不好,想要赶紧制止,于是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扔了出去。
等手机脱手以后,她才反应过来扔错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大家想想也是,谁让这个男人刚那么冷笑的,搞的他们也以为他要放大招。
所以事实教育大家,憋大招前别装逼!
这年头,装逼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众道士们赶紧收回目光,继续正义地审视着男人。
被砸的男人怨毒的眼神又看向了宣夏,用着不符合眼神的颤音说:“你好恶毒……”
宣夏:我不是,我没有,你这人怎么这样!
不过他的眼神,看的宣夏都不敢过去捡手机了,最后还是曲星璇帮她去把手机捡了回来。
曲星璇捡完手机检查了下,还感叹了句:“竟然没摔坏。”
宣夏附和说:“那是。我这可是防摔的手机壳,特别结实好用。”
被砸的男人:“……”毒妇!
众道士:“……”
男人心想着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心里歹念一起,眼神阴冷地扫过一屋子的道士们,这次是真的开始念起恶毒的咒术,打算来个玉石俱焚。
众人见状,手中法器纷纷脱手,一齐朝着男人砸过去。
男人的咒术还没成,就被迫中断了。
接下来就是被群殴的时候。
众人把人殴完,这才结识捆住,顺便还把他嘴给堵了。
刚把人捆完,之前去村外打电话求援的方脸道长回来了,一看这边都完事了,完全没他发挥的余地,满脸的遗憾。
……
等不多时,青徽观的增援尚没赶到,市里警局的人却先来了。
原来是常镇东接到方脸道长的求援后,立马联系了市局的先进过来增援。
这些人都是人间正气,不惧阴邪。
晏文韬见办案的来了正好,赶紧将尸田的事告知了他们,还实地领他们看了下,对方满脸震惊。
这就不是简单的增援了。
来的人很快又联系法医和更多人手赶过来。
道长们也不闲着,之前尸田阵受伤的需要止血拔毒,体力尚好的则开始准备,等尸田开了后,要做超度的法事。
但接下来的事,宣夏就不参与了。
她身份算特殊,到底还占着个公众人物的头衔呢。
回头被认出来,再传出去,怕是解释起来费力,加之时间也不早了,她明天还要飞江市,所以就被安排先走。
晏文韬他们特地让那位方脸道长开车将宣夏送回去,谁让方脸道长什么都没赶上呢。
回去的路上,宣夏将那个男人的照片发给了丁露。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程钦华非常确定,这男人就是给他做法的师父。
宣夏简单将事情结果告诉了丁露,再具体的,就要等青徽观告诉他们夫妻俩了。
丁露在信息里一再向宣夏表示了感谢。
能把事情压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换到之前,丁露想都不敢想。
宣夏忙碌了这一天,回到家后已是什么都不想干,径直洗漱后就睡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的天大亮。
飞江市的航班定在下午。
宣夏醒后先联系了下晏文韬,询问了下昨夜事情的进展。
晏文韬忙碌了一整晚,到宣夏联系他时还没来得及补过觉。
至于后续情况也属简单,那个中年男人已被市警局的人带去看押了。
不查不知道,他身上的罪名还不少呢,原本就是个被通缉的在逃人员。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在燕京逍遥这么久,甚至在程钦华之前还骗了不少人,有不少受害者想找他算账呢。
至于他院子里的那片尸田,法医正在加紧工作,但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还需要一些时间辨别确认。
宣夏完全能够想象那工作量有多大,毕竟她第一眼看见那片密密麻麻的手臂时,实在是太冲击了!
当然了,像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出现在电视上的,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
不过市警局的领导说,这次青徽观肯定要记大功。
青徽观则觉得,这大功该算宣夏一份,毕竟关键时刻,是她帮大家脱困。
至于这大功该怎么记,还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宣夏听后,非常不好意思,什么大功不大功的,她也不在乎啦。
当然,要是能给颁个表彰奖状,往档案上记一笔,她也是愿意接受的。
……
抵达江市时,刚好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江市的夜景非常美丽璀璨,宣夏却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这座城市明明是宣夏待了两年的地方,但如今却成了出差抵达的城市。
去往下榻酒店时,季子尧又想起来上回进局子的事情,故意来问宣夏:“这次晚上还出去逛吗?”
宣夏一头黑线的看他。
以后是不是每来一次都要被念一遍?
季子尧嘿嘿一笑。
他这几天心情都很好,公司领导没再为难他了,圈内人际关系处理起来也很顺,突然就有种转运了的感觉,各种顺。
过了会,季子尧突然又问她:“再一个月就该开学了吧,你打算好了吗?”
等到九月份的时候,《世间烟火》就要开机了,如果没意外的话,这个月月底宣夏就要先进组培训。
《世间烟火》定的拍摄周期是120天,宣夏作为主要演员,当然得一直在组,也就是说,她根本去不了学校。
之前季子尧就问过宣夏,工作和学业如何兼顾的问题,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便又来问一问。
宣夏没迟疑,当即点头说:“想好了。我打算先休学两年。”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
她很喜欢目前的生活安排,也愿意为之继续拼搏、追寻。
而休学两年,也能彻底告别一些人,更够这些人完成他们的故事,别把自己卷入其中。
季子尧没多问,只是点着头,说:“那你这两年可要好好拼一拼,争取站稳脚跟。”
娱乐圈说来也是残酷,每天都有新人冒出来,也有老人被淘汰遗忘,想要长久发展,必须要“站稳脚跟”。
现下宣夏的势头算新人里不错的,但到底还是虚浮、不稳,多的是竞争和被取代的可能。就拿《世间烟火》来说,不到真正杀青那一天,心里总是吊着,因为多得是临开拍换人,或者开拍了被换的先例。
何况季子尧还想让她更上一层。
所以对于她的决定,他其实很支持,趁着年轻,拼一下!
第二天,宣夏便投入到了洗发水广告物料的拍摄中。
没拍摄前,宣夏就了解过,洗发产品的物料要求会比较多。
可却没想这一拍就是一整天,为了凹造型,脖子还遭了老罪。
哪怕收工回去做了按摩,也没完全恢复过来。
等到去拍恋综的时候,她这脖子还没彻底恢复过来。
于是看起来,特别地端着。
甫见面,周时清就将她各种打量,眉头皱着半天不松。
宣夏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而动,却是没先开口问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只一个多礼拜没见,周时清又换了个新造型。
这次换成了一头蓝色的狼尾发,看起来又是别样的不羁感。
周时清打量半天,终于憋不住“嘶”着声开口:“你最近是有什么遭遇吗?”
“什么遭遇?”宣夏怀疑,他学会看相了?
“我觉得你变化挺大。”周时清又说。
宣夏:?
周时清又左右一番打量,口里“嘶”声不断,到最后严正道:“你不要给我学些不好的,你就做你自己就行。所以,现在立刻,给我变回去!”
宣夏直接黑线:“……”
变你个大头鬼啊!
“周老师,你真幽默。”宣夏干巴巴地说。
周时清听出来她在嘲讽自己,干脆指着她脖子明问:“那你给我说说,你脖子端这么直干嘛?给我秀你天鹅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