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俩,住嘴吧!”巧秀娘喊了一声,然后又对巧秀道:“秀啊,人家这次把娘和你哥叫来,是有事商量的,娘已经向你公公打了保票了,你可得答应娘啊。”
巧秀问:“什么事?还得麻烦你们来。”
巧秀娘道:“你公公合计着再给建忠纳一室,人家怕你不同意,所以才叫了我和你哥来。”
巧秀道:“哦!我说怎么平白无故地又是酒又是肉地招待你们呢,原来是请你们来做说客的。怎么,人家一顿酒肉就把你们灌晕了?张口闭口都向着人家说,把我撇到了一边。”
巧秀娘道:“瞧你这个胡搅蛮缠劲儿,别怪这一家子都跟你搭不上话。按理说这事都用不着别人说,你自己就应该主动给建忠踅摸一个,人家总不能因为你不生绝了后吧!”
巧秀道:“我才不管他绝不绝后,反正有我在这一天,别的女人就休想踏进这个门半步。”
巧秀哥开口了:“那你是碰上建忠是个中规中矩的人了,他哪怕有一点花心,也不会这么多年只守着你一个人。”
巧秀娘对巧秀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管了。人家把你休了你就只能回娘家了,再想找这么好的主可难呢!”
巧秀想到建忠这几年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吵吵闹闹已是家常便饭,又被死去的大黄纠缠着,昨晚吓得不轻。于是道:“回就回,在这呆着也没啥意思,我也呆够了。”
巧秀娘道:“你这孩子,这不是冒傻气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真跟我走啊?跟你说哈,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么?”
巧秀道:“那我就只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我就不会再找一个人吗?”
巧秀哥道:“女人出一家进一家,你以为那么容易呢!告诉你,回去可没人供你钱花。”
巧秀白了她哥一眼道:“哼!放心,花不着你一个子儿,备不住你还要搜刮我俩钱花呢!”
巧秀娘和巧秀哥无奈地走到前院,巧秀娘对着宝根夫妇手一摊道:“得,俺们也说服不了这个东西,你们看着办吧!”
宝根道:“亲家母,既然这样,我们也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你看抽个时间就把她领回去吧!”
建忠道:“屋里的东西,她喜欢什么就拉什么。”
建诚道:“大娘,哥,我知道你们日子也比较紧巴,我在外面虽说干着点事,花销也不小。这个事要说让我嫂子空身走了,也显得不太好。我给她准备了200两银子,她回去你们帮衬着她做个小买卖么的,多少也有个进项,是不?”
巧秀哥一拍建诚肩膀道:“兄弟,够义气,你真是好样的,虽说你哥和我妹子俩人分开了,但咱们两家的情意还在。”
建诚道:“大哥,你说得对,确实是这么回事。”
巧秀娘抹着眼泪道:“这是多好的一家人呐!俺那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真是烧包啊,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秋月道:“好了,大嫂子,别难过了,这个缘分呐真是个说不清的东西,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有什么办法呢?”
建忠备好了马车,巧秀也跑出来送她娘和她哥,她娘道:“我和你哥先回去,你再寻思寻思,要是转过弯开就和建忠接着过,实在转不过来那就谁也没办法了。”
巧秀看着母亲和哥哥远去,便回了自己院子收拾东西。
建诚和父母回到屋里。秋月道:“诚子,你给他们200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多?”
建诚道:“不多,咱要是不给他,也行,可是你就等着他来接吧,肯定不知道啥时候呢。这个,你看着,他明天不来,后天肯定来把他妹子接回去,就为了这俩钱他也得来。”
宝根道:“这话是有点道理。钱确实是好东西呀!这年头,有人为它卖儿卖女,还有人为它杀人灭口,这世道啊,真乱了。”
建诚道:“爹,世道乱了咱不怕,只要把心放正就行。”
宝根笑道:“还别说啊,出去两年,还真出息了,会给爹讲道理了,行事办事也考虑得很周全。”
建诚道:“做买卖其实也没那么容易,什么事自己都得提前考虑到了,不然我能混到现在呀?早就让人给算计了,更甭说赚钱了。”
宝根道:“在外面凡事自己多注点意就行了,家里也帮不上你什么。”
这一晚,建忠和巧秀分房而眠,巧秀自己折腾了大半宿才沉沉睡去。
巧秀哥回到家和媳妇合计,算计着怎么利用巧秀的200两银子。巧秀嫂子对自己丈夫道:“哼!你家这位姑奶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这话撂这,你想花她一分钱都事比登天。不信你走着瞧,按理说就是不去接她,接回来也是个痞。”
巧秀哥对媳妇道:“你要知道,这200两银子,咱们奋斗十年也挣不了那么多。我想好啦,回头合计着干点什么合适,她投钱,咱们出力,干好了,挣了钱分给她一份不就得了。干不好,输了,我是她亲哥,那她还能追着屁股跟我要不成?顶多多她双筷子吃饭。主要是咱搭不着啥东西,对不对?再说,她就不干点活啦?好歹干点也够她自己挑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巧秀嫂子道:“行行行,你觉得行自己就掂量着办吧!快去快回。”
巧秀哥赶着牛车来接巧秀,巧秀也并没有拿多少东西。只装了几大包自己的衣服,一套被褥,还有一个大皮箱。皮箱看样子倒很沉。唯一耀眼的是去年新买的一个梳妆台,这是巧秀割舍不掉的东西,所以,她必须带回去。
今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让人感觉十分惬意。巧秀感到一丝久违的轻松,但又有一片愁云惨雾忽地略过心头。她又想起了那时曾经让谷家给她做的三个棉袄,一个大了,一个小了,第三个才刚刚好。如今她只穿旧了一个,她想,另外两个也够自己穿几十年了吧?况且,明里还有小叔子给自己的200两银子,暗里还有自己私存的这一皮箱子私房钱,有了这些家底,她后半生还会有什么忧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