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打开口袋,见到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于是揉了揉眼睛,伸手抓了一把,仔细看了看,这才相信了。她又仔细地系好口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宝根从地里回来,看到院子里的筐空空的,便知道秋月没有下地打菜。他放下锄头,有些纳闷地走近屋里,秋月正要做午饭。
秋月见丈夫回来,便有了主心骨,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可是她又有些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于是小声地对宝根道:“他爹,有人说建诚昨天救了人。”
宝根拿了个小板凳坐下,从裤腰里拽出烟袋子,往烟锅子装满了烟:“哦!救人呐,救人好,说明这孩子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不错呀!”
“你猜他救了一个什么人?”
“什么人?我哪知道?”
“他救了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姐。”
宝根抽了一口烟,疑惑地瞅着秋月:“救人还分贫富贵贱?赶上什么算什么,危急时刻,他应该不会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
“事儿倒是那么回事。他爹,你过来看看。”秋月说着向屋里走去,宝根跟在她后面。
秋月指着炕上那一堆东西和地上两坛子酒道:“上午有个人送来了这些东西,他说建诚昨天救了他家小姐,主人让他送来答谢建诚的。”
宝根道:“嗯!这家人看来还比较有良心,懂得知恩图报。”
两个人正说着话,建诚拎着一兜子槐花走进屋里来,他把槐花往锅台上一扔道:“妈,我摘了点槐花来,晚上烙点烀饼吃吧。”
建诚进了屋,看到父母瞅自己的神情和平时不太一样,于是问:“你们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秋月问:“诚子,你昨天救了个小姐?”
建诚心里犯着嘀咕:“嗯——你们怎么知道的?”
宝根道:“人家把东西都给咱送到炕头上来了,还不知道么?你昨天怎么也不说一声。”
建诚道:“这点小事,值当地说吗?我都没当回事。”
秋月道:“你没当回事,人家可当回事了,你看看送来这么多东西。我说不要,死活非放这不行。”
建诚道:“再给他送回去不就得了,收了,就像咱们短这些个似的。”
宝根道:“你这孩子,这证明人家那丫头的命金贵,人家诚心诚意给你送来,哪有往回退的道理。再说了,我正愁着找不到钱给你盖房子,这不正好么,这也顶是你自己挣来的了。”
建诚道:“那你们就看着办吧!”
“这得收拾了呀,在这放着哪行啊,来个人么的,算怎么回事?”秋月说着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掏出来,对宝根道:“把这一袋子东西放进去,上面我拿点衣服盖上,”
宝根道:“妇人之见,做你的饭去吧,诚子,出去插上大门拿把铁锹来。”
建诚照着父亲的吩咐去做,当他再次进屋时,父亲已经将柜子挪到了一边,宝根拿起铁锹在柜子底下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对建诚道:“来,把这个抬进去。”
于是建诚和父亲便把那袋子银子扔到坑里。宝根弄了些土撒在坑上。爷俩用力踩平。
宝根对建诚道:“把这些多余的土,撒到羊圈里去。”建诚从院子里拿了一个筐来,背了三趟才算完事。
秋月把门帘掀了一条缝,往屋里瞟了一眼,暗自佩服丈夫的精明。一股幸福之情不由得涌上心头。
外面想起了敲门声,建诚与宝根慌忙把柜子抬回原处,秋月走到院子里问:“谁呀?”
“妈,是我。”巧秀的声音。秋月开了门。
“大白天的,插什么门呐?给我点盐,炒菜没盐了。”巧秀说着向屋里走去,秋月紧跟在她后面,二人进了屋,秋月从坛子里抓了几大把盐放进巧秀拿来的罐子里。
巧秀掀开门帘:“呦,这不都在家吗?捣腾出来这么多衣裳干什么呀?”
秋月道:“找找那些实在不能穿的打点夹织,给建诚做双鞋,他脚上那双鞋都露脚指头了。”
“哦!行,打完了想着给我留点啊,妈,建忠那鞋呀也破的不像样了。咦,那两坛子是什么呀?呦,酒,谁送来的?”
秋月道:“你舅送来的,老王头不是给他家说了个儿媳妇吗?为了表示感谢,你舅特意拿来两坛子酒,让给人家送去。”
“还有这么一说?这槐花挺好啊,我弄过去点啊,晚上烙点烀饼吃。”巧秀说着掀起衣襟抓了几大把兜着走了。
建诚道:“这是什么人呐,想方设法占别人便宜,占不着便宜就难受。”
秋月道:“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她就是这么一路东西,跟这种人没法找真对真。刚才那点东西是没让她看着,要是让她看见了,不都给你拿走才怪呢。”
下午,建诚拿了一把短笛赶着他的羊群来到八里河。到了目的地,羊儿们迫不急待地在这绿色的大食堂忙碌地啃食自己的食物。阳光穿过稀稀疏疏的嫩叶,撒下斑驳的光来。
建诚倚在一棵大槐树上,对着那片桃林的方向吹起了短笛。悠扬的笛声如同天籁之音,诉说着对心上人的思念:
啊——美丽的姑娘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那束光
帮我赶走了心里的阴霾
给我带来光明和希望
你是我美丽动人的天使
柔美的身姿
明亮的眼眸
温暖的微笑
没有一处不叫我心驰神往
啊——微风轻吻我惆怅的面庞
我温柔可爱的心上人
你使我忐忑又彷徨
让我激动着一颗不安的心
我何时才能见到你那灿烂的模样
见不到你我就如同生活在黑夜
我的眼神也会变得黯淡无光
啊——我心爱的人啊
我多么希望
你快快来到我的身旁
像那白色的云朵一样
轻轻的安抚我思念着你的惆怅
玉环正在绣一块丝帕,她听着笛声,心里慌乱起来,一走神扎着手了:“哎呦!”
云杉忙问:“怎么啦?小姐。”
“没事,没事,杉儿,你说这笛声和每天的萧声会是同一个人吗?”
云杉道:“大概是吧!咱们今天听见了笛声却没听见萧声,他就是吹笛子不吹萧了呗!”
玉环点点头:“嗯,有点道理。这回我可听出来了,这声音是从河那边传来的。”
云杉咯咯地笑着:“呵呵呵……小姐,你是不是对人家有那么点小心思?”
玉环假装嗔怪道:“呸,小蹄子,再胡说八道别怪我撕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