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看着秋月道:“去吧,去给大娘搭把手,咱们吃了饭再走吧。”秋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高兴地和香兰一起走出去。
吃过饭,香兰去送王家父女两人,宝根站起来也要送,王叔说什么也不让。
香兰送完客人进来神秘神秘兮兮问宝根:“你觉得这闺女怎么样?”
宝根道:“什么怎么样?”
香兰道:“这孩子,你看她做咱家媳妇行不行。”
宝根道:“你看着行就行呗,还问我干什么!真是的。”
香兰心里暗暗想着:“前边好几个我都看着行,还不是因为你不同意么?奥,这个就让我看着办啦。那肯定是愿意了!”于是又对宝根道:“等你腿伤好了,咱就去托个媒人去提亲。”
宝根道:“行,你就看着安排吧!”
香兰思来想去觉得得找个合适的人去王家提亲。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于是拿定了主意。
二十天以后的一个早上,宝根刚要去地里干活,香兰道:“宝啊,今天别去干活了。”
宝根问:“怎么啦?妈,不干活干嘛?”
香兰道:“傻小子,今儿跟我上你二姑家去一趟。”
宝根道:“不过年不过节的干嘛去?”
香兰道:“别问了,去了你就知道了,去套车吧!”
宝根把锄头放回原处,去马棚里把马牵出来套上车。
香兰拿了一块上好的布料,用一块红布包起来,放到马车上。然后到鸡笼子里抓了两只鸡,拿绳子把鸡腿捆绑起来。扔到车上。
宝根赶着车,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走过一个泥塘,来到村子里。村子中间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街,街南街北分别排列着一排排的房子。宝根把车赶到街南第三个胡同,在一座房子后面停下来。香兰下了车,宝根把马卸下来,栓到房后的木桩上。
宝根拎着鸡,香兰拿着布,母子二人向房前走去。冲西的大木门敞开着。院子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正在枣树底下挑红色的枣子摘着吃。看到香兰和宝根进门,大吃一惊道:“大妗子,宝哥,你们怎么来啦?”
宝根笑道:“昂,我们来了,等儿给你做好吃的!”
宝根边说边往屋里走。女孩的声音比他们走路的速度可快多了,她冲屋里大声喊道:“妈——我大妗儿他们来啦!”一眨眼功夫,从屋里蹿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挽着头,穿一件短袖蓝色绸衣,笑脸相迎道:“嫂子,宝儿,你们来啦?快进屋……”
宝根把鸡扔在台阶下面房根底下。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叫了一声:“二姑!”女人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哎——”
宝根闲着没事,便也去枣树底下摘枣子吃。
中年妇女和香兰一前一后进了屋。然后问道:“嫂子,有事啊?”
香兰道:“可不呗,凤啊,你们弟妹娘家是王屯的吧?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
“嗯,她是那村的。”
…………
姑嫂两人正说着,女孩端进一个钢盅盆来,里面放着几个刚洗好的甜瓜。她先端到香兰面前道:“大妗儿,吃个瓜。”香兰道:“好闺女,我不吃,给你妈吃去吧!”
凤伸手拿出两个瓜来,硬塞到香兰手里,嗔怪到:“嫂子,你说你在这客气什么?快吃吧!”然后又对女孩道:“给你宝哥送个去!”
女孩道:“我知道,这就去!”
凤咬了一口瓜,嘴里嚼着:“有这好事,敢情好,先吃瓜,吃完了一会儿找她去。”
香兰吃完大半个瓜道:“你说这不是缘分该着吗?”
凤道:“就是,人这辈子谁跟谁是注定的,谁也改不了。”
两个人吃完瓜,洗了手。走出屋子。香兰胳肢窝底下夹着带来的那块布料。凤对女儿道:“娟娟,一会儿去烧锅水,我和你妗子出去一趟。”
娟娟问:“你们俩干嘛去?”
凤道:“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问什么问!快去烧水,一会儿给你炖鸡肉吃。”
将近中午,香兰和凤回来了。香兰手里不见了那块布料,因为已经送给了媒人当做酬劳。
有媒人出面,事情好办的多。第二年春天,趁谷尚在家,宝根和秋月成了亲。谷尚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儿媳妇秋月挺争气,第一胎生了个女儿,过了几年又生了一个儿子。香兰乐得合不拢嘴,整天乐此不疲地围着孩子们转。
自从有了孙子,谷尚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地出去游历的时间也逐渐变少了。有时候一年差不多能有半年的时间待在家里。
冬日里的一天中午,谷尚来了兴致,想喝点酒。宝根吩咐媳妇道:“月儿,去给爹温半壶酒来。”
酒温好了,秋月一手端着酒,一手端着刚出锅的炒花生米。儿子建忠一蹦一跳地跟在她身后。宝根拿了两个杯子,一个放到父亲面前,另一个放到自己跟前。
谷尚在炕上招呼道:“忠儿,来,找爷爷来,咱爷几个喝点酒。”秋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炕桌上,刚要把建忠抱上炕。没想到他趴在炕上,一条腿往炕上一搭,上身一撵劲,整个身子便都上来了。
秋月欣慰地笑道:“嘿,你还长能耐了,行了,以后天天就自己上炕吧!”秋月心里像吃了蜜似的笑着走出屋去,和婆婆忙着做午饭去了。
谷尚拿筷子在酒杯里沾了点酒,对建忠道:“男子汉哪有不会喝酒的?来点尝尝。”
小建忠以为是甜的呢,很高兴地嘬了一口,顿时两眼眨巴起来,上眼皮和下眼皮挤到一起,张大嘴巴喊起来:“辣,啊——辣……”谷尚夹了一个花生米放到他面前,道:“吃个这个就好了。”
小建忠赶紧抓起那个花生米放到嘴里嚼起来。
宝根道:“爹,你现在就给他喝,长大了还不成酒鬼呀!”
谷尚笑道:“哈哈……不会,咱们老谷家还没出过酒鬼哩,喝喝酒也就是个兴致,解解乏罢了!”
谷尚沾着酒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圆圈,依次在圈外写了“木火土金水”几个字,然后教建忠念,建忠不念,伸手把圈和字都涂了个乱七八遭。
谷尚叹口气道:“唉!这孩子也不是这块料啊!”
宝根道:“爹!他还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兴许大了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