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一行人没能等到教习们到场,却等来了赵渊及院检司众人。
领头的赵渊神情上看不出喜怒,依旧是一身紫色首席学子服,为昂首阔步的他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威严。
周围的学子们手忙脚乱的让道,有的抱拳见礼,有的眼神闪避,有的畏畏缩缩.....无一不展现出学子们对他的敬畏。
在青灵学院中,学子可以不怕教习,不怕副院,不怕那位金丹真人,却无人敢不怕他!
不过让江宁等人更意外的,是在紧随着赵渊身后的院检司随行中,他们看到了熟人。
在地牢火灾中,与他们共患难逃出来的风芥!
风芥带着讽刺和鄙夷,像只高傲的花孔雀般,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江宁。
“是你。”擦肩而过时,江宁出声道。
风芥嘴角勾起,目光中带着可怜,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若没有你将这帮子蠢蛋拉过来闹事,我怎么能被赵首席亲自提拔到院检司做事呢。”
原来,在江宁想要众人跟自己一起去知音广场的时候,风芥也动了心思。
与江宁不同,风芥并不想惹麻烦。
闹事能换来一时安稳,但也会彻底得罪赵渊,以他的手段,等过段时日,参与闹事的人就很可能会被他暗地里全部清算。
得不偿失的事,只有蠢货才会去做。
他风芥,可是个聪明人!
因此,他全程安分守己,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又适度,既跟江宁唱两句反调,又让其他人依旧愿意跟着江宁去闹,目的,就是等他们跟江宁下山后,他拿此事去赵渊面前换个活路。
没想到赵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方,不仅答应放过他,还亲自把他提拔到院检司做事,至此,他风芥算是咸鱼翻身,从昨日的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今日院中手握重权的风云人物。
火蝴蝶率先忍不住怒火,出言啐骂起来。
“叛徒。”
“没想你是这样的小人!”
有几人也义愤填膺,跟着骂道。
但也有人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懊恼跟江宁一起来了知音广场,江宁悉数看在眼里,自嘲道:“这世上当真是没有什么比卖兄弟和盟友更一本万利的事情了。”
前有汪进,后有风芥,若非有个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陈大于在前面,江宁恐怕这会都快忘了世间还有情义二字。
不过好在赵渊的到来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除了刚开始的诧异和谨慎外,倒也没太多担心。
江宁见赵渊停在自己旁边,并没有要抓人的意思,不由得好奇道:“赵首席来这,莫不是要负荆请罪的?”
赵渊目光直视前方大殿,语气平淡道:“只是其一。”
他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仿佛没什么人或事值得他去说很多话,江宁双目微眯,笑了笑,与他并肩而立,共同看向讲经大殿。
既然赵渊也在这等,那就说明教习他们快来了。
见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都不说话,其他人也只好沉默,各自低下头盘算着自己的事。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讲经大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教习们鱼贯而出,在他们当中,江宁看到了苏照,也看到了之前接自己上山的常云平。
苏照面色如常,目光淡淡扫了江宁一眼就挪开,仿佛他只是学院稀松平常的学子,江宁也没刻意去打招呼或者暗示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常云平身后的一人身上。
那人身穿一袭褐色长衫,面容消瘦,五官还算端正,唯独一点就是他的鼻翼较寻常人相比,要略显大上几分。
此人,正是汪进!
昨夜地牢的事他已经全部知晓,为了不让江宁有逃脱的机会,他决定绕开赵渊,直接以县公使者的名义向学院要人!
江宁看到了汪进,汪进自然也看到了他。
汪进露出和煦的笑容冲江宁微微颔首见礼,江宁目光冰冷,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众教习停在大殿门前,常云平扫了赵渊和江宁二人一眼,又见他们身后各自站着十余人,还有上百名学子在围观,眉头微皱,上前道:“你们二人有事?”
“有!”
赵渊与江宁同时开口。
常云平眼中闪过一抹晦涩,道:“你先说。”
都说有事,两人又同时出现在这,那必定是同一件事。
这时候,谁先说,谁就能抢占先机。
“回教习,昨日院检司地牢内失火,所幸无人伤亡,但终归是我看管不严,今日特来领罚。”赵渊没有先发言的得意,语气平静的就像是一滩死水。
江宁面无表情,身后火蝴蝶等人却是不干了,出言辩驳起来。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故意纵容手下放火,想要把我们都烧死在地牢中,我们九死一生才逃出来,过来就是想让诸位教习替我们主持公道!”
风芥冷笑道:“是吗,我怎么没看到什么地牢失火,就你看到了?”
常云平见双方有要吵起来的趋势,低喝一声道:“肃静,我问你们,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精壮汉子和废物老者倒是实话实说,佐证了火蝴蝶的言辞,但其他人却支支吾吾,目光时不时瞟向前方那道紫色背影,眼底尽是畏惧。
“赵渊,你有何解释?”常云平又问道。
赵渊身板挺得笔直,道:“三人成虎,不足为信。”说完,他扭头,目光注视着跟江宁一起来的人,语气平淡道:“你们其余人,可见过昨晚地牢起了大火?”
下山时还同仇敌忾的十几人,此刻面对赵渊的问话,竟无一人敢回答见过。
风芥站在院检司的队伍中,激动的皮肉都要颤抖。
自己果然是个聪明人,只有跟着赵渊这样的人混,才会有出路!
火蝴蝶急的小脸通红,愤愤道:“你们快说话啊,昨晚我们都是一起逃出来的你们忘了吗,还有湖边我们怎么答应的,现在教习在,你们实话实说就可以了啊,怕什么!”
精壮汉子嘴唇蠕动,却终究没再出声,废物老者自嘲的笑了笑,兀自叹息不已。
根本不需要赵渊耍什么手段,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在场的人都不敢言语。
自己等人蹿和起来的自救,没想到在这个男子面前,就是个笑话....
赵渊不怒不喜,回头看向常云平,语气依旧平淡。
“回教习,除了他们三个外,再无其他人看到地牢昨夜起过大火。”
常云平点头,道:“既然再无人能证明,那尔等三人的证词便不足为信,赵渊,他们三人就交给你.....”
“慢!”
始终没说话的江宁突然出声打断道:“常教习,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明白。”
旁边面无表情的苏照眉头一蹙而逝,常云平沉默一下,点头答应道:“问!”
不过谁也没注意,常云平在沉默的时候,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江宁抬起眼睑,望着大殿里面的石碑道:“我想问的是,一个月后我若是能在此地光明正大的打败赵渊,那昨日在地牢中的火,是不是就.....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