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可不像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他深知御人之术,要对付太后这种强势、威严的人,就得以更强的姿态扫平她,才能破开她的心防,让她服服帖帖。
如今乱世将至,他可没心思提防这些尔虞我诈的伎俩,因此打算一步到位,让这位太后娘娘再不敢招惹自己。
事实上,效果也很不错。
太后一下子就被震住了,她的瞳孔里显现震撼和思索之色。
结合上次她听到的董泅谋反一事,她很快明白魏明所说很可能是真的。碧水军倒戈突袭,十八路反王兵临城下!
若真是如此,大景危矣!
她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对视着魏明近在眼前的眸子,语气里有一丝哀求:“魏公公……你可有退敌之策?”
魏明骤然转过身,哈哈笑道:“太后,那这就得看您的表现了。”
太后全身一颤,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之色,他……他竟然想……
不可能!哀家可是太后!
但是下一刻,魏明就觉得腰身一紧,有两只莲藕般的手臂环绕过来,耳畔传来温润的声音:“只……只此一次。”
魏明傻了:“???”
他一早上没吃饭,正想让太后准备点糕点、菜肴,再泡上一壶好茶,填饱自己呢。可太后,您这是做什么?
那手环得更紧了。
魏明罕见地心跳加快起来,后背已经能感觉到云海翻腾,包容一切。他连忙按住探索的手:“太后,请自重。”
太后愣了:“???”
威逼哀家的是你,阻止哀家的也是你,你这个恶魔,你还想干嘛?
若非为了大景国的未来,为了自己那从小就受尽苦头的孩儿,你以为哀家有可能屈尊降贵,伺候你一个阉人吗?
她的眼眸里闪过深深的痛苦。
“太后,卑职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您所说之言,卑职已经听进心里。卑职受圣上提携,自当尽心以报国。”
魏明转回身,行礼道,“只是希望太后也明白,莫听朝中佞言。”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变换起来。
好啊,好你个魏明。
你就是在等着看哀家的笑话是吧?真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敢!
可是听着魏明的肺腑之言,她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欣慰,他能在关键时刻推开哀家,这说明他担得起大景脊梁。
我那孩儿没看错人。
“魏司主,哀家刚才不过是试探一下你。哀家很高兴,你经受住了考验。以后,哀家再不会听信谗言。”
她到底是经过风浪,位极皇后、太后之位的奇女子,不过眨眼之间,就想出了托词,往座椅里雍容一坐。
魏明倒上一杯茶,奉过去道:“太后圣明,卑职也不问那进言之人是谁了。以后卑职与太后就是亲如一家人。”
太后素手接过茶水,抿住嘴品尝道:“魏司主所言极是,日后若是有暇,可以常来慈宁宫坐坐,哀家欢喜。”
说着,她眼眸一转,问道,“只是这景国之难,魏司主可有良策?”
魏明哈哈笑道:“要何良策,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事实上,他有个屁的良策,刚才不过是为了唬住这位太后罢了。
但是,太后眼眸微眨,竟似被他的气魄震住,温声道:“既然魏司主有信心,那我大景之国运就托付给您了!”
说着,她起身重重行上一礼。
魏明一愣,连忙搀扶住她的臂膀,说道:“太后,使不得。”
只是当他看见这位美艳太后抬起头,才发现她的一双凤眼里沁满泪水。她这不是玩笑话,而是真正在托付。
景国疆域虽广,人员虽多,但在此刻她孤儿寡母能倚仗的唯有一人。
巡夜司,魏明!
“太后,卑职不喜欢绕弯子,不会说什么国在臣在的虚言。但是,我魏明可以回您一句,尽我所能保这大景!”
魏明一时也有些触动。
“好!好!好!”
太后极为满意地笑道,旋即脸庞向前一凑,在魏明的脸上吻了一口,“魏卿说了,亲如一家,那如今就应诺了。”
亲如一家,自然要先亲。
魏明有点发愣,等他回过神,只见太后已经略有娇羞地回转身,向外吩咐道:“送魏司主回去吧,日后魏卿再来慈宁宫,无须通禀,可直入哀家寝殿。”
“是!太后!”
外面立即有宫女应道。
魏明望向那熟透了的背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心里是何思绪,随即暗叹一声“有趣”,躬身行礼,退去。
他明白太后这不是在表达什么淫邪之念,而是在利用一切筹码,增加他对大景的忠诚。大景,不能亡。
出了殿堂,魏明才问道:“在杂家来之前,可有其他人来过?”
宫女犹豫了一下,随即想起太后最后的那句吩咐,说道:“回魏司主的话,早上只有您和右相大人来过。”
魏明目光一凝,管清河!
原来是伱!
他按下心思不动,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必急在一时。
……
太和殿,朝会。
少康帝李隆端坐在龙椅上,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刚才为了这個国家,为了他,差点一念之差,委身于魏明。
殿里的大臣们已经吵翻了。
“陛下,臣以为现在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邳、蓟二城,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只要挡住碧水军,其他不足为虑!”
“温尚书,你的圣贤书是白读的吗?京城据群山险要之地,距离卫城山路难行,就算快马也要两日,可是碧水军主力今日就会抵达卫城,怎么可能来得及!”
“那走水路呢?漓江贯通京城与两座卫城,此时乘舟而下,今晚就能抵达二城。我们可以派精兵高手随行。”
“没用的,你们久不出京城,不知天下大旱,漓江下游已经干涸,水路到了一半就得转走陆路,一样来不及。”
“你们别忘了,京城还潜伏着天魔宗的宗主赵元圣,他必定会阻断朝廷往两城的干道,寻常人不可能过得去。”
“陛下,臣建议据京城而守,我等还有十万驻军,未必不能一战!”
“……”
少康帝被他们吵得脑阔疼。
“够了!”
他终于怒喝道,“谁说京城有十万驻军?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些世家权贵玩的把戏?里面有多少空饷?”
“塞了人进来,凑了人头,领了薪,实际却全是你们这些世家权贵的子弟!谁能告诉朕,驻军到底有多少?”
满朝文武霎时间安静。
最终,太傅于广正忍不住回道:“启禀圣上,据老臣所知,京城驻军实际不足两万数,而且并无征战能力。”
啪!
少康帝直接拍碎了龙椅把手。
正在这时,称病未至的右相管清河走进太和殿,归队在朝臣前列。
少康帝李隆眼睛一亮,征询道:“管爱卿,左相不在,如今你就是我大景脊梁,不知道爱卿可有退敌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