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
一时三刻后，方道临才幽幽醒转，略微一动，便觉全身痛苦难耐，无比虚弱。
微微睁开眼睛，便看到那条击败自己的半蛇妖正坐在篝火旁，摆弄着一口泥罐。
而篝火之上则煮着沸腾的药汤。
“该死！”
“杂碎！”
方道临忍不住再次怒骂起来，连带着身上捆绑的锁链，开始哗啦啦的作响。
苏武却毫不在意，只是低头研究着已经灌满人血的泥罐，心里思索着关于大药的信息。
发泄吧，挣扎也好，怒骂也好，这些全部发泄出来后，接下来才有的谈。
人总是会在最绝望的时候，才能不惜一切代价，铤而走险，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如此，良久之后。
方道临不再发泄，变得沉默不语。
苏武缓缓起身，淡淡说道：
“我劝你最好停止挣扎。”
“否则血毒入心，哪怕我放干了你的血，也救不了你。”
言罢，又从旁盛出一碗药汤，示意后者喝掉。
但方道临眼中死气蔓延，一副只求速死的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苏武也不在意，依旧端着药，就这么定定的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才突然说道：“我们合作吧！”
合作？
方道临依旧没有回答，但是微微波动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有合作才会有生机。
这个世界上，最懂权衡利弊的反而就是人类。与虎谋皮、死中求生，可都是他们发明的。
“你目前的情况非常糟糕。”
“所面临的...”
苏武也不在意方道临的反应，只是简单的把后者面临的情况，诸如被三妖控制，以及七天之后必死等情况，诸如此类的，大略介绍了一二。
“地下世界，知识匮乏。狐女和大蛤蟆之所以抓住你，就是想要窥视你脑海中有关此类的信息。”
“一旦获取知识后，便会杀了你。不过你可以和我合作，我和他们不是一体的，我能给你一线生机。”
“你给我知识，我想办法放你走。”
苏武淡淡的说道。
方道临则嗤笑一声，嘶哑着声音说道：“打入敌人内部？假意合作？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童，如此拙劣的计谋，傻子才会相信。”
苏武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方道临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他动心了，否则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接下来的计划才是重点。
便听苏武继续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眼下与我合作，才是你唯一可以逃生的机会。”
“我与你无冤无仇，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何必非杀你不可。”
“在下是一名妖医生，我可以在后续的汤药中，暗中做一些手脚，以供你恢复气血，并加速排毒。”
“你们人类不是常说：事实胜于雄辩么。”
此话落下，方道临更加沉默了。
这一次，足足过了许久之后，才听他低声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你也想要修行知识？”
“没错！”苏武丝毫不加以掩饰自己的目的，点点头继续道：
“不过我与狐女它们不同，每次恢复气血后，你再交易我一些知识便可。”
要想收获，先得付出。
“就依你所言！”
反正没有比眼下更坏的情况了，方道临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明知是虚与委蛇，但他的心理防线也在逐步降低。
“很好！”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的合作先从这碗药开始吧！”
苏武微笑着，把手中的药汤递了过去。这是一碗毒素很弱，能略微恢复气血的血菇汤。
方道临也不含糊，直接一饮而尽。
甚至不顾苏武就在身边，直接闭眼感受起来，很快便察觉到了自身气血在加速恢复。
药汤虽然略有毒素，但与气血恢复的速度相比，却不值一提。
‘这头蛇妖果然没有撒谎！’
方道临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旋即便睁开了眼睛，问道：“药没问题，你想要什么知识？”
“事先说好，我会根据药效的强弱，选择性的回答你的问题。”
苏武同样点点头，泥巴遮掩下的脸，陡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只听他轻声道：
“这是自然，哪怕在地下世界，也要遵循等价交换的规则。”
“所以...”
“烦请告诉我：何为修行，又何为大药！”
......
“所以无论是修仙者，还是强大的妖怪，所谓的修行就是一场在自己体内熬煮药性，形成大药的过程？”
“妖功也好，修仙功法也罢，其实都是讲该如何正确吸收某种药性，并在体内配伍熬炼相应大药的方法？”
“怪不得各种药材如此珍贵！”
狐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此刻，苏武正在叙述从方道临那里获得的知识。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吗？有没有功法的信息？”
一旁的大蛤蟆懒得理会这些信息，它关心的还是功法，便直接了当的问道。
“没了！”
“第一次交易而已，那家伙怎么会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苏武摇了摇头。
他确实没有丝毫隐瞒，但哪怕只是这点信息，对于他而言也是获益非凡。
至此他也终于明白，类似于苦邪、山魈土等等的奇怪药性，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玩意或许就是修炼某种妖功，并在体内形成对应大药的主药性，或者是药引子之类的东西。
“没了？”
“行吧，那先这样。我去看看那个家伙。”
狐女心中有些狐疑。
按照之前的计划，苏武将以妖医的身份，假意与方道临合作，言称与狐女二妖不合，并以恢复气血的药汤与其交换知识。
这个计划很好，只要控制好程度，便可多一条获取知识的途径。
毕竟若是方道临看不到丝毫生还的希望，一味的死扛下去的话，纵然狐女青有些其他手段，也难保可以万无一失。
至于每次治疗完，查看方道临的状态，这是事先约定好的。
三妖既有合作，却又互相监督。
隧洞中。
看着独自走了进来的狐女，方道临冷哼一声，道：“妖女你来做甚？不要妄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狐女闻言，微微颤抖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脸上的黑泥都开始哗啦啦的往下掉：
“真的好伤心。”
“为了给你排毒疗伤，奴家还专门找来了一名妖医，你这冤家怎么就不理解奴家的一片痴心呢。”
“妖医？”方道临冷笑一声，继续道：“若不是他打断了我的根基，毁了我的大药，我也不会沦为现在这般田地。”
“还有，你以为让他假意与我合作，便能套取更多的信息吗？我看你是做梦！”
“啧啧，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回去审问审问那家伙，或许他真有放走我的心思呢。”
他在给三妖的关系上眼药，从而制造混乱。从始至终，他就没有相信过这些妖怪的任何话。
眼下更是直接拆穿了三妖的‘计划’，并且出卖了苏武。
然而狐女的反应却有些奇怪，闻言之后毫不在意，似乎早有预料，咯咯一笑道：
“奴家不信！”
“我们才是一伙的。”
“嘻嘻，别想着逃了，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言罢，狐女便转头离开，徒留下神色默然的方道临。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
（下一章毁药，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