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破烂街,就到了农贸市场。
这离城中村也不远,是个露天大鹏大市场。
到了这,林卫东才彻底的明白了这世界物价的恐怖。
那粗粮也不叫个粗粮啊,怎么价格比细粮都贵;
一个粗粮,竟然连皮带胚芽都没有,这还能叫粗粮?
哪有粗粮加工的这么精细啊?你让五五米和三七米怎么看。
多少有点不尊重细粮在粮食界的地位了。
还有这价格也是离谱。
苞米面六块钱一斤,旁边那雪花般精细的高筋面粉人家才卖三块六一斤啊。
这可是高筋面粉啊!
是比全麦只能出百分之七十的粉的富强粉还要好的面粉啊。在他们那个地界,那可是凌驾在富强粉之上的一号粉啊!
你苞米面凭什么?
你真的应该自我检讨下了。
这全麦只能出百分之七十的粉的面粉叫富强粉,全麦出八十五的叫建设粉,全麦脱壳的就叫生产粉了;对应的就是2、3、4号粉。
再比这好的,就是精致高筋面粉了,也就是没有名字的一号粉。
这还不算,那高粱米更过分,五块五一斤,人家散装大米,就在你旁边卖呢,人家才两块五啊!
林卫东觉得自己真的吃不起粗粮了,于是只能含泪的买了二十斤散装的高筋免费和五十斤散装大米。
总共消费了二百,装米面的麻袋一块五一个。
可买完后,林卫东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那牛皮纸装的鸡蛋挂面,七块钱一捆,一捆一斤六两,这不比单买面粉划算多了。
可惜,米面不能退,他只能又买了十捆挂面,又花了七十。
蔬菜林卫东没买,因为这里的蔬菜价格贵的离谱,林卫东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個大姐,花了十块钱买了三根黄瓜。
十块钱啊,那可是能让他们全村都吃上黄瓜的价格啊。
吃不起,吃不起。
但相对于蔬菜的价格,肉没有那么贵了!
肘子今天还特价,十二块七一斤,两个小猪前肘,一共花了林卫东不到六十,也就是三十多根黄瓜的价格,这么一对比可不是便宜老了。
牛羊肉倒是挺贵的,都四十多一斤,于是林卫东没买;
可是鸡肉真便宜,冷冻鸡肉才四块五一斤,一只鸡七八斤,也就三十出头,林卫东毫不犹豫的买了两只。
生鲜鸡大腿七块钱一斤,四个鸡腿一共花了林卫东不到十五。
这些肉不论自己吃,还是送礼,足够了。
尤其是那两个猪肘可是好东西啊。
小肘不大,看着就肥。
一毛钱一个的塑料林卫东没要,这东西很大概率带不回去,于是在破烂街弄的尼龙编织袋算是把这钱省了。
买完这些,他也快没钱了。
但林卫东没着急走,还在这逛了一会。
也不算是白逛,他还得到了一个让他开心的消息。
就是晚上这里下行的时候,会有熟食店来收肉,人家只要整扇肉的好肉,其他的夹子,淋巴都是要割下去的,人家不要。
于是这割下来的边角料的肉,要是有人要就六块钱一斤。
这价格可太便宜了。
虽然,这繁华世界的猪肉不好吃,但是他们那个年头,有油水就不错了,谁会挑好不好吃啊。
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林卫东觉得,以后,自己可以来这收夹子肉和淋巴往回买,绝对是个发财还得人心的行当。
能让别人吃上一口肉,那绝对是让人竖起大拇哥的好人。
公社供销社卖肉的哥们,人又丑,脾气又糟,还邋里邋遢的,可是人家的媳妇那可是乡里的医生,二人可恩爱了呢;
就连这哥们调戏人家医院的小护士,人家媳妇都不离婚,还好言相劝呢。
这还不是因为,人家掌握着油水吗?
林卫东也想过人家这样的日子,不然,光靠自己每天这点工资,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剪头自由的生活啊。
得到这个消息后,林卫东把各色粮食往那二八大杠上一放,把车链子蹬出火星来了。
一口气把东西弄到了楼下,又一趟又一趟的像是蚂蚁搬家般,把弄来的东西都送回了出租屋去。
大功告成,就等着天黑走了。
今天,林卫东在破烂街消费了五百五,又在这农贸市场又消费了四百出头。
这手头一共一千二,除去买表的钱和后续消费,现在满兜还剩一百多点,但也可算是把该买的都买齐了。
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林卫东累坏了,他准备休息一下,然后趁着天黑人少的时候,回自己那面去。
也不知道等了自己一天,妹妹等没等急。
此时已经是夕日了,一个人躺在那里的林卫东翻来覆去的,心里像是长草了一般。
少年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啊。
有一件事是他始终放不下的。
翻来覆去也睡不好,于是,他决定用这最后的一百五,去剪个头。
这个价格可以了,属于这的普遍价格。
反正那么多都花了,也不差这点了。
心一横,锁上门林卫东就出去了,想着利用最后这点时间,赶紧解决赶紧走。
结果,半小时后,摸着新剪的规规整整的板寸,林卫东牙都要咬碎了。
倒不是因为第一次功夫不好,时间不够久;也不是因为价格昂贵,花了太多钱;而是这剪头可不是他期望的那个剪头啊!
他到底是去剪头了,可也只是剪了个头。这期待中的资本主义的腐朽,他没感受的到。
这里,有一整条粉灯剪头房给他选,结果他偏偏的选中了那唯一一家正规的!
要知道,来干这事,他可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和自我宽慰的。
出门的时候,林卫东一直劝自己。
“我就是剪个头,夏天这么长头发也太难受了,不如剪了算了,干净利索;虽说再留长点,都可以剪了卖了;但咱现在一天赚这么多,可不在乎这点。收购站哪有正经的剪头师傅剪得好啊。”
剪头对于林卫东兄妹以前来说,是个大事;他们要赶在奶奶之前和下乡的收购站采购员联系上,然后才能把自己头发卖了,换点东西吃改善生活。
这是他们兄妹为数不多的收入途径。
谁能想到,这才几天,林卫东已经不想着卖头发赚钱了,反而开始要花钱剪头了。
第一次剪头的他,甚至举手发誓道。
“我向组织发誓,我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单纯就是剪头!”
也许,有些誓言不是可以乱发的,一辈子运气不是特别好的林卫东,今个运气就好到不可思议。
他愣是在最不正经的环境中,最不正经的那条街上,选中了那唯一正经的一家理发店。
剪头那大爷还是个老古板,见林卫东是个新客,很是疑惑,一进屋,就对林卫东道。
“我这可是正经的理发店!”
其意思不言而喻!
本来想走的林卫东都不好意思走了,只能回答道。
“啊对,我就是来正经剪头的!”
不然怎么回答?
说,‘不正经我可不剪!’。
林卫东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面对个大爷这么说啊。
就这么他留下来了。
其实,一进屋林卫东就发现不对了!
别人家都是半开着玻璃门子,屋里挂着灯,地上干干净净的只有烟头,沙发上坐着一排的姑娘;这进去剪头的人,也是一个姑娘起身,直接带后屋去了。
而这里,门是关好的,屋里也不是花里胡哨的灯,地上满是头发,还只有一个老头。
显然这不是林卫东想要去的地啊。
但,大爷那句话说出来,林卫东也就不能走了。
于是,就这么林卫东被大爷按住了剪了个正经的长度不得超过2.5厘米,整齐划一,无鬓角遮盖耳朵的标准军旅头。
这剪头的时候,大爷是对他一顿夸赞。
说在这住的小伙子,已经很久没有像林卫东这么正经的人了,人间正道是沧桑啊,小伙子可不能不学好。
弄得林卫东也很想问问大爷,你都知道这里没有正经剪头的了,还混在这里不搬走,是不是就欺负我们这第一次来胆小不好意思拒绝的啊!
怄气,这最后一下是真怄气。
因为疯狂购物而带来的好心情,也因为这点剪头的事,给弄没了。
回去妹妹要是不好好夸我,我这心情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