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干部吃亏,也不像小老百姓想的,自此后金主任就待不下去了,只能低头做人。
要知道,职场上从来都不以言语论成败的,语言上取的上风的人,实际上不一定怎么吃亏呢。
所以,金主任的吃亏,也不过就是被供了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金主任如今在地方上的位置是,正事没有,但不缺待遇。
该有的都给,该配合也配合,但就是地方上的什么事都不让你掺和,并且特意给你成立了个办公室,让你主抓你本来就带着的任务。
你来不就是负责地方和企业的沟通的吗?
那你以后,就专门干这个吧。
至于企业配不配合你,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们也不插手,全看你金主任的本事。
自此,县委开会也有你金主任的位置,但不用你做啥决策,你就负责听,甚至举手投票都不算伱那个;然后大家给你个结果,这中间有什么好处都给你,可你也别掺和。
具体的表现就是,大家在为子孙安排工作的时候,也想着你,给你也留好名额。至于你需不需要,有没有人可以安排,大伙也不关心。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金主任的办公室被矿务局塞进来一堆的助理,秘书和干事,也给了金主任一堆可以塞人到厂子的名额,但金主任没人可以安排。
人生地不熟的,他哪敢胡乱安排人啊!
厂子和县委都拿放大镜在他身上挑错等着把他赶走呢,这要是安排的人不妥当了,那倒霉的必定是他。
这就是金主任的处境。
但不论怎么说,县里的一把手也不过是个正处,而金主任怎么也是副处,因此在老百姓眼里,这也是本县排的上号的人物。
可坐在那個位置的人知道,金主任的情况和退二线了没有区别。
县里的事自己管不到,厂里的事也管不着?
当初在煤炭署的时候一个个拿他可当人了,可现在不在那个位置了,人情就薄了啊。
总之,金主任觉得自己在这县里是里外不是人,正谋算着离开呢。
这些,都是屁都不是,但对川州整个官面上上下下十分了解的‘小官迷’给林卫东科普的。
可金主任再怎么在他那个阶层不是很行,可也不是小老板姓能盘的上的。
莫说是一个处级领导了,但凡老林家家里能出个科级的干部,林家的狗都能吃上份皇粮。
林卫东可不觉得自己能和人家够的上。
“搭把手?跑腿?妹妹,你想多了,别的不说,就是县委大院的门,我都进不去。上哪去攀扯人家啊!”
林卫东相信妹妹说的,金主任现在可能处境很难,可人家那个难绝对是用不着我一个小老百姓操心的,所以,对妹妹说的要帮人家一把这事,不以为然。
可在林小曼的心中,却不是这样的。
林小曼不知道金主任现在的情况很尴尬,可是她知道,有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意中帮了金主任一把,于是发迹了。
过几个月,哥哥没了,她没办法只能在黑市倒动买卖,因此,也认识了几个人。
其中就有那黑市的头子。
这头子手下也养了几个人,里面有个小伙的人生路那叫一个传奇。
简直是逆袭的典范。
开始,这人给头子打下手,做事稳妥、周到,颇得头子的信赖。
可是过了几个月,这小伙就不干了;不只不干了,这人还能耐了起来。
别的不说,就说以前都是这小伙张罗着和黑市头子玩,给人家送礼的。
但自打那以后,黑市的所有人就都开始张罗着逢年过节,去拜访人家在村里的老娘了。
嗯,没错,这小伙自家的门他们都登不上了,只能拜访人家乡下的老娘。
当初林小曼还以为是因为这小伙出息了,进了正经的市场了,才有的这事。
毕竟,黑市和正经市场那联系是颇大的,有这关系确实需要走动,大家这么做也正常。
可是多年以后,林小曼才知道那小伙的发迹史没她想的这么简单。
这几个月正是县里困难的时候,供给很是跟不上,于是,领导提倡以身作则,缩减开支,县委大院开始节衣缩食;而恰好金主任的儿子在这时候病了。
虽说缺谁也不会缺他的,但这个情况就很尴尬,金主任没有办法去主动张罗多给自己提供点什么。
别的领导都在忆苦思甜,就你金主任事多?
当然,别人会有亲友来探望,上门就没有空手的,因此依旧什么都不缺。
可这叫人情往来,是不为过的。
你金主任没有,谁让大家是是坐地户呢,而你金主任是外来的呢。金主任在这地方上是没亲戚朋友啊!
所以,金主任此时很尴尬。
这时候,金主任要是和上面低个头说儿子病了,需要营养,那上面肯定也不会卡,定然会给提供充足的物质保障;但也一定会把这事办成‘特事特办’!
‘特事特办’可就不好看了。
金主任在县里本就尴尬,欠这个人情要不要还?
为了你特事特办了,那你也就是特殊的存在了,以后更麻烦。
为了儿子这个事不是不能办,可若这时候有人主动些,让金主任不用低这个头了,那是不是金主任就更满意了。
也不知道那小伙怎么得到的消息,好像是因为他弟弟和人家儿子是同学;于是,各种大骨头,鸡蛋,打着探望同学的名义就往金主任家送,这才有了这人之后的发迹。
林小曼想要哥哥学这个。
“哥,你不知道,金主任这时候正是困哪的时候,家里有人生病,正是需要营养;你若是有路子就帮他一把,他是个特知道回报的人。到时候,帮咱们兄妹弄个工作,改个户口,分分钟的事。”
破天的富贵别人能做,他们兄妹自然也能做。
“别的你也不用担心,听说金主任马上就要调走了,去的单位更是难免靠海的厉害的单位,专管舶来品采购的。”
这个更了不得,外汇管制可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到东西的。
“以后咱们县里,厂里采购点什么都需要求人家,咱们兄妹若有这么个靠山,在这川州县里也就再也不用怕任何人了。”
越说越多,越多越错。
为了说服林卫东,林小曼是把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
可林卫东却更不确定了。
先不要说人家会不会帮,自己怎么上门;就只说自己这妹妹是怎么知道人家以后要调走的,甚至连以后人家的工作都给人家安排好了。
妹妹聊爆了。
这孩子,嘴也没个把门的,办事也太不尽心了。
可自己又不能揭穿她,不然妹妹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了,更麻烦。
琢磨了下,林卫东觉得,这事自己得顺着妹妹去说,可关键的问题还是得抛给他。
“行倒是行,东西你哥我倒是能弄来;可是还是那个问题啊,咱怎么登门啊?”
弄点东西回来对林卫东来说不难,自己在那面一天就能赚二百多呢。
二百啊,那得买多少东西啊!
够给金主任判个无期了。
但,关键的是自己怎么登门啊?无亲无故的就拎东西上门?
自己敢送,人家也不敢收啊!
“我的老妹啊,那可是县委大院,大门咱们都进不去啊!”
咱们和人家没那个过,人家不敢收这个礼。
这话一出,让林小曼愣了下。
是啊,空个手就上门,怎么说啊。
自己对于送礼这事,当时也只是听说的,具体怎么操作自己也不知道。
何况当初发迹的那小伙好赖还有个弟弟和人家儿子是同学,多少是个说辞。
自己这面怎么上门都是个问题。
想不明白这个,林小曼难免落寞了起来,心灰意冷的念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干,一辈子就顺顺遂遂的,好事都落在她脑袋上。
而自己,再活一辈子自己还是磕磕绊绊的啊,遇到点事明明知道有人做成了,可换到自己来做,就是困难重重。
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行啊。
合着老天爷都不想我瞎折腾吗?
那这再活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就是为了不当个‘半聋’?
林小曼突然有点累了,有点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