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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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了, 怎么会失败的?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到底哪里出了错?

瑶雪颤抖着站在郑峰面前,面色惨白。

郑峰坐在帐篷里, 手里把玩着那柄小匕首,表情深沉, 带着明显的不悦。

到手的鸭子都能飞。

“大公子……”

“你知道,我一向不留没有用的人。”男人捏着匕首, 那尖锐的匕首尖端对准瑶雪。

瑶雪浑身一颤, 急忙下跪, “大公子, 下次,下次一定不会再出错的。”

帐篷里安静下来, 瑶雪跪在那里,一身的冷汗。

郑峰长久的审视她,似乎是觉得尚且有几分利用价值, 终于,他收起了匕首, 闭上眼, 跟瑶雪道:“收拾东西,准备回承恩侯府。”

“是。”瑶雪赶忙应下,在郑峰起身去写信的时候收拾行李。

她将木施上挂着的衣物取下来置到榻上,指尖触到一点冰冷的东西, 是那柄匕首。

瑶雪偷看一眼郑峰, 见男人没注意到她这里, 赶忙拿起匕首细看。

小匕首上刻着一个很浅的字, “枝”。

在承恩侯府内, 人多眼杂, 丫鬟们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自己的东西上留下自己的标志,以此来表明这是自己的东西。

瑶雪刻的是“瑶”字,而这个“枝”字。

难道是苏枝儿吗?

瑶雪面色苍白地盯着这匕首,想到这几日郑峰一直拿着它把玩的模样。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极其敏感的女人,她当然知道男人这样的表现意味着什么。

郑峰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苏枝儿已然有了质的变化态度。

不可能,不对,好像哪里出问题了。

瑶雪白着脸使劲想,终于,她想到一件事,按照她的记忆,苏枝儿不是早就应该在荷花宴的时候因为勾引太子,所以被太子做成了人皮灯笼吗?那为什么她现在还活着?

不仅活着,甚至得到了郑峰的另眼相待?

瑶雪脑中闪过无数想法,终于,她最后确信,苏枝儿或许也如她一般,重活了一世。

哈,竟是如此?

对,没错的。

瑶雪拿着匕首,神色疯狂。

如果苏枝儿没有重生,怎么舍得放弃勾引太子一等贵人的想法,去攀附郑峰?

瑶雪一下就想通了。

苏枝儿抱着跟她一样的想法,重活了一世。

呵,蠢货,像她这样的蠢货就算是重活一世也斗不过她!

是了,没错。她会失败全部都是因为苏枝儿这个意外,没关系,只要将这个意外解决掉就好了。

她不是想要攀附郑峰,攀附承恩侯府吗?

她就如她所愿,让她成为郑濂的女人。

瑶雪太了解郑濂了,像他这样的男人从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尤其是像苏枝儿这样自己送上门去的女人。最关键的是,只要郑濂碰了苏枝儿,郑峰一定不会再对她产生任何想法。

郑峰最讨厌脏东西了,也包括女人。

狩猎活动结束了,太子要回东宫,苏枝儿又会被送回到承恩侯府,外面的人都在收拾行李,只有苏枝儿一只战战兢兢的躲在小帐篷里害怕地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郑峰会怎么对付她?要不她跳槽吧?啊不对,她是家生子,跳不了槽。

那要怎么办?除了嫁人真的只有嫁人了。

她老子娘是承恩侯府的奴才,她如果想要从承恩侯府出来就必须要嫁出去。她之前想的是随便找个老实可靠的小厮,用已婚妇人这个身份避开郑濂。可现在她要避开的不只是郑濂,还有郑峰。

这位法外狂徒才不会管她是不是已婚妇人,一定会照杀不误。

因此苏枝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命,而她想到的保命法子还是嫁人,只是这人不能随便嫁,必须要嫁给郑峰手伸不到的人,那哪里是郑峰的手暂时伸不到的地方呢?

当然是太子殿下这里。

可她要嫁给谁呢?

小花那张脸出现在苏枝儿脑中,小娘子立刻摇头。

单纯如小仙男,她不能玷污他。

正在苏枝儿焦躁间,肖楚耀突然出现在她的帐篷门口,给她带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太子殿下听说苏姑娘照料大猫照顾的好,让苏姑娘跟着去东宫。”

东宫!

那个大型墓地?直面那位最大尸体制造商?

不行不行不行,她能在分公司跟着反派大boss苟命,却不敢跟大老板住在一千平米的同一屋檐下。

要知道在流行火葬场的言情小说里,东宫可是真火葬场。

直接把你烧成灰的那种。

“能不能不去?”苏枝儿小心询问。

肖楚耀抓了下脑袋,“能吗?”

苏枝儿:……

其实肖楚耀是真的在询问,可苏枝儿以为他在反问。

“我想写封信给我娘。”

虽然苏枝儿更想直接去见一面王氏,但时间不允许。

“好。”肖楚耀同意了,并大方道:“你写好了我让人替你送去。”

苏枝儿写完了信,把它送去给肖楚耀,回来的时候帐篷里却突然出现一个人。

看着郑濂,苏枝儿心中警铃大作,她伸出小拳头,小小声的喊出口号,“推翻暴政,重整朝纲!”

郑濂:……

男人当然看出了小娘子的敷衍,他轻笑一声,“在你离开承恩侯府去东宫前,我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

她一直以为她只是挂名女间谍,万万没想到还有出任务的一天。

“那个虎奴,叫小花的。”郑濂从宽袖内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到苏枝儿掌心。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尖,语气轻柔,“把这个给他吃下去。”

苏枝儿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被郑濂使劲握住。

“这这这个是什么?”她结结巴巴。

“你知道的。”郑濂一笑。

苏枝儿扯了扯唇角,努力挣扎,“奴婢不知道。”

“是毒药。”

苏枝儿使劲想抽手,可郑濂握得很紧。

“你们为什么要杀小花?他还是个孩子啊!”苏枝儿气愤。

郑濂:……

男人叹息一声,缓慢吐出一个字,“蠢。”

“是啊,你们怎么那么蠢,去杀一个孩子干什么呢?”苏枝儿表示同意,用力点着小脑瓜。

郑濂:……

郑濂气急败坏,“我说你蠢!你知道这个小花是谁吗?”

是她摸得着得不到的老公。

苏枝儿面露沮丧,然后看到那瓶毒药,觉得更沮丧了。

现在可能要变成她英年早逝的未来老公了。

“他就是太子殿下。”

帐篷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枝儿平缓的呼吸声,她眨了眨眼看向郑濂,“二公子,你发烧了?”怎么尽说胡话呢?

“你不信?”郑濂开始给苏枝儿讲道理,摆事实,“在承恩侯府太子别院火灾后我跟你说过,让你留意一个胳膊上有伤的人。”

“那是太子?”苏枝儿总算反应过来。

“那天我看到他在河里洗澡……”

“他是在摸鱼。”苏枝儿纠正。

郑濂:……

“那天,我看到他在河里摸鱼,露出了胳膊上面的伤,还有他手腕上戴着的佛珠,你知道那佛珠是谁的吗?我曾经在济源大师的手上看到过,暗紫色的佛珠,这世上只有一串,听说济源大师为了压制太子身上的戾气,便将自己的这串佛珠给了他。”

暗紫色的佛珠?苏枝儿没有注意过。

因为她不懂行情。

“太子从小生活在皇庙里,日积月累,身上还沾染了佛香。”

佛香……苏枝儿确实闻到过,可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是佛香,她只是觉得挺好闻的,让人感觉心情愉悦平和。

苏枝儿又想起来她蘑菇中毒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把小花认成了菩萨。现在想来,或许这并不是梦。

就是因为这佛香吗?

“这位太子虐杀成性,如果让这样的人成为帝王,大周危矣。”郑濂用力把药瓶塞到苏枝儿手里。

苏枝儿盯着手里的药瓶。

何为正?何为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日落之前,所有人都会搬移狩猎场。

苏枝儿心乱的很,好想把这瓶毒酒怼进郑濂的嘴里。

“怎么了,舍不得?”

苏枝儿恍惚抬头,“你还没走啊?”

郑濂:……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如我帮你一把?”

帮我去世?

苏枝儿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郑濂捏住了鼻子。

嗯?

苏枝儿想呼吸,可她立刻就看到了郑濂捏在手指尖上的一颗麦丽素。

“张嘴。”

傻子才张嘴!这腹黑男二真的要让她当场去世不成!

苏枝儿努力憋气,直把自己憋成仓鼠嘴,河豚包,憋得面色涨红,差点就要背过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嘴。

她只是想小小呼吸那么一下,却没想到郑濂手速极快,只在苏枝儿张开一条缝的时候就把这颗麦丽素塞进了她嘴里。

你是毒药批发商吗!!!

“唔……咳咳咳……”

麦丽素入口即溶,苏枝儿赶忙去扣嗓子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放心,虽然它是毒药,但有解药。只要太子殿下死了,我就把解药给你。一命换一命,合算吧?”

苏枝儿实在抠不出来,直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头晕目眩,手上一松,药瓶摔到地上。

“啪嗒”一声,瓶子碎了,白色粉末铺开在地上。

苏枝儿愣了愣,抬头看向郑濂,“你有备份吗?”

郑濂眯眼,警告性威胁,“苏枝儿,你是故意的?”

苏枝儿慌忙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给你捡起来。”

她弯腰去捡,喉咙被口水卡住,猛地咳嗽一声,随着咳嗽声的响起,白色粉末飘起来,郑濂立刻用宽袖捂住嘴。

苏枝儿傻呆呆地吸进去一点,又开始疯狂咳嗽,“咳咳咳……”

“快吐出来!”

妈的,吐不出来,都融化了。

苏枝儿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了,“反正刚才你也给我吃毒药了。”

“你那颗是糖!”

“呕……”苏枝儿立刻又开始抠嗓子眼,差点把胃酸都吐出来。

郑濂去给她拿解药了,苏枝儿觉得等郑濂把解药带过来她可能已经死了。

“你的解药不随身携带吗?”

“谁知道你会自己吃!”

苏枝儿:……

郑濂临走前告诉她多喝水。

苏枝儿自动翻译成,想吃什么吃什么。

苏枝儿喉咙里还流淌着毒药的味道,她咳嗽一声,觉得有点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郑濂不带着自己一起去拿解药?这样她才能早点吃上啊!

临死之前,苏枝儿智商爆棚,赶紧跟了出去。

她头脑子糊糊迷迷,出去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看到郑濂。

苏枝儿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那里。

大部队已经撤离,只剩下零星几人。

苏枝儿摸了摸自己开始发烫的身体。

这毒药是要把她烤焦,然后致死吗?真神奇。

郑濂着急忙慌的奔回自己的帐篷,他打开自己私藏的小药箱,里面除了毒药以外还有常备的跌打损伤药物。

突然,郑濂注意到不对劲。

他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分明就是那毒药!

等一下,毒药在这里,那他带给苏枝儿的那瓶是什么?

有人换了他的药!

郑濂又奔回苏枝儿的帐篷里,却发现帐篷里空空如也。

瑶雪本来的计划是让苏枝儿跟郑濂做出丑事,也算是圆了苏枝儿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愿望。

可当她无意中听到郑峰和郑濂的计划时,她又改变主意了。

郑濂在跟郑峰的交谈中,竟透露出想要娶苏枝儿为正妻的意思。

正妻!承恩侯府二公子的正妻!堂堂正正的二奶奶!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瑶雪气得浑身发抖,并且很快反应过来,如果苏枝儿跟郑濂发生关系,郑濂真要顶着整个承恩侯府和金陵城的压力娶苏枝儿为正妻怎么办?

不可能,她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怎么会如苏枝儿所愿呢?

瑶雪知道郑濂要让苏枝儿给一虎奴下药。

虎奴,低贱的虎奴。

哈,多好的机会呀。

瑶雪知道,同郑峰一样,郑濂也喜欢干净的女子。

是呀,她何必替苏枝儿做嫁衣,像她这样低贱的人跟虎奴才是最相配的。

因此,她趁机换了郑濂的药。

她不知道郑濂要杀一虎奴做什么,反正一个虎奴而已,哪里有把苏枝儿压入淤泥里来得畅快。

苏枝儿好渴,又好热。

她一边扯着衣衫,一边迷迷糊糊地走。

她要去哪来着?哦,找小花。

不对不对,苏枝儿摇头,小花不是小花,也不是路边的野花,他是东宫里的霸王花,啊呜一口要吃人的那种。

越想越惆怅。

苏枝儿踉踉跄跄寻到一处废弃的帐篷,里面放着很多药草。

她猜测这应该就是此次围猎的医务后勤部。

少女左摸摸,右摸摸,找到一个正方形的小布包一样的东西。

她低头嗅了嗅,一股古怪的味道直充脑门。

虽然古怪,但意外的缓解了一下她身上的燥热,不过也让她变得更晕了。

苏枝儿努力辨认了一下,依稀记得这个东西是古代麻药。

那个时候她的手掌疼得受不了,小花就给她拿了这个东西过来续命。

疼的时候就磕一下麻药,然后飘飘欲仙,立刻昏睡。

好东西啊,等到她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就磕一下,争取在睡梦中安详去世。

苏枝儿把麻药包抱在怀里,继续出门寻找郑濂。

她走出一段路,觉得热的时候就磕一口麻药,晕眩感袭来,热意降低。

就这样一路磕,一路晕,苏枝儿晕进一座存着冰的帐篷。

这帐篷下头被挖空了,专门用来保持温度存放冰块,供贵人们使用,人走的差不多了,这个存冰块的帐篷却没有人收拾。

苏枝儿热的不行,一头扎进去,贴着冰块降温。

啊,好舒服。

这毒药真奇怪。

苏枝儿闭上眼,抱着冰块和麻药不放。

她也不知道自己抱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像只马上就要被烧红的虾米。贴完正面贴反面,贴完反面贴正面,反正就是贴贴贴。

贴了一会儿后觉得不得劲,苏枝儿又开始抱着冰块啃。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牙齿好冰,休息一会儿。

“唔……”

苏枝儿发出一串不耐热的声音,突然,一只手划过她的面颊,惹得她浑身一个颤栗。

少女勉强睁开眼,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白衣少年。

小仙男……不对,大魔王。

苏枝儿的神智有一瞬间的清晰,她躲开少年的手,默默拖着硕大的冰块往后挪了挪。

少年蹙眉,似乎是没想到少女会躲。

为了存冰块,洞挖得很深,头顶挂着的那盏琉璃灯因为没有让加灯油,所以忽明忽暗,暗的时候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线条。

周湛然对于少女躲避自己的动作十分不喜,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少女身上烫得吓人,即使是滚在冰块里也难掩那股炙热。

她轻轻喘着气,指尖触碰到一串硬物。

那是少年的佛珠。

身体太难受了,苏枝儿的眼泪聚在眼眶里,在少年触碰到她的时候如冲破了钳制的堤坝,猛地一下涌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从少女眸中滚落,她看着眼前的小花,想起郑濂说的话。

苏枝儿哆嗦着伸手撩开他的袖子,露出胳膊上那道伤口,然后又去摸他腕上戴着的佛珠。

太暗了,看不清。

“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什么颜色的?”小娘子急哭了,就差把自己的眼睛贴上去。

她拽着少年的手,努力地看。

呼吸出来的热意几乎将两人的肌肤一起烧得滚烫。

她落下来的泪又大又热,顺着少年的指缝往里去。周湛然被烫地心脏霍然一疼,他的眸中带上几许阴暗之色。

少年伸手,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

头顶的琉璃灯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灭了。

帐篷里陷入昏暗,少年掐住少女的下颌。

因为用力,所以直接就把她软白的面颊挤到了一起。

“不要哭。”

苏枝儿无法停止哭泣,她的身体太过奇怪,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浆糊,可她依旧十分执着的问少年,佛珠是什么颜色的。

少年把佛珠套到她的手腕上。

苏枝儿握着那佛珠,拎到跟前,终于在琉璃灯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际看清楚了。

“是暗紫色的……”

少女崩溃大哭。

给她整不会了。

面前的少女哭得不能自抑,周湛然十分烦躁。

这股烦躁跟他平常发疯的时候那股烦躁又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只想要宣泄,用任何一种方式,尤其是使用暴戾杀虐来安抚自己无法宣泄的情绪。

可现在,他只想要她不哭。

他掐着她的脸,胡乱亲上她的唇。

湿润润的都是咸湿的泪水。

后面是冰块,前面是少年。

冰火两重天的苏枝儿被胡乱亲着,眼泪几乎浇湿了两个人的脸。

她的脑子不允许自己产生奇怪的想法,可身体却非常诚实的想跟少年贴贴。

不能贴了,再贴就要焦了。

“小……小花。”苏枝儿异常艰涩的说出这两个字。

现在她的处境就像是每天照面的小弟突然变成了拥有加长林肯和劳斯莱斯的喜欢发疯疯的总统儿子,而她依旧是那个靠捡垃圾度日的废物。

废物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她问少年,“清,清月是怎么去世的?”

少年想了想,“蒸的。”

“呜呜呜……”苏枝儿哭得更凶了。

她好害怕,她不想变成苏馒头。

“如果,如果我骗了你,你,你会怎么办?”苏枝儿结结巴巴。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杀掉。”

呜呜呜呜……大魔王,大魔王,大魔王!

女孩子本来就是口是心非的小可爱,偶尔说说小谎话怎么了嘛,这也不是为了哄你们男人嘛。

苏枝儿哆哆嗦嗦地跪坐到旁边,旁边就是冰块,她没跪稳,猛地一下往下滑,撞到少年的脸。

面颊相碰,少年嘴里尝到血腥味。

好恶心。

他伸手捂住嘴,唇角有血溢出来。

“怎,怎么了?”

“疼。”

疼?疼?

苏枝儿身上的热度在冰块的帮助下渐渐消退,她摸到一块软绵绵的东西,是麻药。

“我,我帮你?”

“唔。”

少年应一声,恍惚间,苏枝儿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苍白沉默又听话的小仙男……可立刻,她的脑子里又闪现出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黑衣,手持长剑。

那长剑本来是银白色的,可因为杀了太多人,所以被血色染红,就像是刚刚从染缸里拎出来一样。

在男人身下,是堆叠的尸体。

他就坐在尸体上,黑长卷披散下来,五官轮廓分明,苍白肌肤之上是沾染的血色,眼神淡漠而麻木,没有半点人性。

这是原书中的一段描写。

苏枝儿忍住心中恐惧,颤抖着把手里的麻药包按在了少年脸上。

黑暗中,少年盯着她,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时间应该没过多久,可苏枝儿却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突然,周湛然猛地一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到极致,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苏枝儿下意识一个重手。

黑暗中,少年的眸色一瞬间睁大,然后又脱力似得闭上。

苏枝儿惊得一颤,下意识松手。

她利用了他的信任,把他弄晕了。

帐篷里安静极了,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苏枝儿伸手去测少年的呼吸,很平稳。

然后她去摸少年的眼睛,太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闭上了。

苏枝儿伸手帮他闭上。

她猜测,现在的小花应该是面露安详的吧?

好了,现在要怎么办呢?她好像没死,可马上就要死了。或许之前还能苟活,可是在她用麻包把大魔王弄晕后,她就已经在东宫火葬场的焚化炉名单上了。

虽然她并没有承认自己加入过造反俱乐部,但明显这是个黑色俱乐部,喜欢强买强卖,而她眼前这只大魔王又是喜欢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

就算是现在不杀,凭借她跟郑濂和郑峰的关系,发起疯疯来的大魔王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因为苏枝儿知道,他是没有感情的。

作为反派人物,本就是工具人一样的存在,原书作者为了突显这只大魔王的冷酷无情,还给他设定了一段杀母往事。

弑母。

无情。

杀戮机器。

这不是她的小花,她的小花永远都回不来了。

在苏枝儿看来,她对小花的感情就像是在一段陌生旅途中,于陌生之地遇到了一起旅行的人。

他们之间或许会产生荷尔蒙,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简单的眷恋之情都会被时间冲散。

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太过强大的羁绊。

少年的世界太过扭曲,苏枝儿无法介入,也不敢介入。

她是条惜命的咸鱼。

苏枝儿留下了一袋钱,那是她的全部财产,作为赔礼。

虽然他们只是亲了几口,但按照市价……应该差不多了吧?

周湛然在冰帐里醒来,头顶的琉璃灯已经被加入新灯油,肖楚耀站在旁边,面色复杂地看着躺在冰块上的自家主子。

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面色绯红,嘴唇肿肿。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本性,肖楚耀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被蹂,躏了一晚上的良家妇男。

少年坐起来,眸色黑得吓人。

肖楚耀僵硬在那里,完全不敢动。

“人呢?”

肖楚耀四下看看,小小声问,“谁?”

“她。”少年嗓音嘶哑,头疼欲裂,“苏枝儿。”

肖楚耀心中一惊,竟是那位祖宗?

“主子,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苏姑娘似乎是郑峰那边的人。”

帐篷里的温度瞬间阴冷下来,本来就是冰库,现在晋升为冰窟。

“郑峰已经知晓您的身份,属下刚才路过苏姑娘的帐篷,听到郑濂拿了毒药给苏姑娘,让她来……杀您。”

肖楚耀艰难的把话说完,连头都不敢抬。

少年单手按着冰块,五指硬生生在冰块上抓出五指抓痕。

“刺啦啦”的声音冲击着耳膜,肖楚耀听到一道极冷,极阴寒的声音,“人呢?”

“好,好像是……不见了。”

肖楚耀急着去调度人手,等安排好人一路寻到冰帐,确实没看到人。

少年阴沉着脸,呼吸之际残存着那股麻药味。

她骗了他,她说的话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她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

周湛然伸手扶住额头,双眸瞬时猩红。

压抑不住的暴虐之气在此刻尽数发散,他抬脚一踹,硕大的冰块顿时四分五裂。

飞裂的冰块四散,划破少年的脸。

肖楚耀的身上被削出多数伤口,他却连动没动,只默默咬牙忍受。

少年急促喘息,踢到一袋钱。

丁零当啷,除了一点碎银,还有几颗漂亮的小石头,装在抽拉的小布包里,小小一只,巴掌大,上面绣了一个可爱的笑脸,还有一个硕大的粉红色蝴蝶结。

周湛然颤抖着指尖拉扯那个蝴蝶结,把笑脸扯得变了形。

肖楚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少年走到他面前,拎着那袋钱,不通人情世故且没有半点人性思想的疯疯子问道:“什么意思?”

肖楚耀深沉地想了想,最后不怕死的表示,“主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嫖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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