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翁,沁儿惹祸了。”
“沁儿莫急,且慢慢说。”
“我又遇见了那泼皮了……”
正堂中,沁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自家翁翁发黑的面庞,心知逃不过一顿责骂。
“沁儿,你又穿那奇装异服与人去游街了?翁翁与你说了多少次了,且收敛猎奇之心,你为何将翁翁的话置若罔闻!”紫衣老者怒拍木案说道。
“翁翁,沁儿知道错了。”十六的小娘子哪经得住紫衣老者过堂式的责问,瞬时梨花带雨,乞怜求饶。
“自今日起,不许再出门闲游,安稳在家中呆着,听见了吗?”紫衣老者语气变作轻柔,不再吓唬心爱的孙女。
“嗯!那陆家哥儿的事?”沁儿眼中藏了三分狡黠,这个办法百试不爽。
“伤人自有官府处理,不过景思因你而伤,翁翁却要去探望一番,以后记住……”
“什么?官府处置!这么说那泼皮有牢狱之灾?”沁儿根本没细听紫衣老者后面说的话,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全绩会被法办这一点上。
“那要看情节严重否?若陆家一心追究,打压一泼皮不在话下。”紫衣老者以公论事,无端打人自是要严惩。
“翁翁,其实这事也是因我而起,翁翁能不能……帮帮他,让他赔些钱财,莫受牢狱之灾,皮肉之苦。”
沁儿心中自是厌恶这泼皮的紧,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帮这恶人求情,许是一时善良,亦或是登徒子乱拳打人时胡言说自己是他的,让陆叡莫管闲事的那份霸道,想到此处,沁儿小娘子脸皮有些微微发烫。
“嗯?你说的泼皮到底是何人?你为何如此维护予他?”紫衣老者历经世事多年,一瞬间便听出了沁儿话语中的异样。
“翁翁你说什么呢!”沁儿小娘子目光有些躲闪,随即找了个借口:“我只是不愿事情闹大,这样有损自家的名声。”
“你还知道有自家名节这回事儿吗?改日翁翁定要把你的那些奇装异服全都烧了!”
“翁翁不帮便罢,何必引沁儿入套,哼!”
“回来,老夫还没训完呢!”
“沁儿已经听完了,翁翁自便。”
紫衣老者望着沁儿甩袖离去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把小丫头惯坏……
同日,陆府,尖细的哀嚎声从厅中传出。
“夫君,你可要为叡儿作主啊,平白无故让人打成这般,那挨刀的泼皮还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呢?我苦命的儿啊。”一绫罗妇人持一巾帕站在堂内,眼泪连连的向堂中端坐的长衫员外哭诉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何人所为?”长衫员外双目阴沉的询问随车大夫。
“回陆员外,具体情况某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酒楼的人说是黄衙内请的客人所为。
某替陆小官人检查过了,身体并无大碍,养上半月便可康复。”大夫如实相告。
“夫君你听听,这还叫没有大碍吗?”绫罗妇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夫,大夫无奈讪笑,心骂:妇人不讲理,难道要让自己说令公子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别吵了?你说打我儿的那厮是黄舒的人?”
陆子玉,陆游从子,举试不第,转而经商,后为土豪,黄舒近日的田亩买卖便与其有莫大的关联。
“陆员外莫要为难小人,小人的确不知,陆员外派人去酒楼一问便可明了。”大夫不想掺和此间事,只愿拿了医药费走人。
“罢了,你且去账房领钱吧。”陆子玉一脸不耐烦地驱退大夫道。
大夫即走,绫罗妇人继续向陆子玉哭诉:“夫君,你还在等什么?派人去问清楚呀,让衙门抓人,好好严办那贼徒。”
“莫要再吵了!此事且压后两天,明日怀祖归乡探亲,某自是要好生招待一番,等事毕,某再细究,你放心,某不会让别人平白无故打景思。”事有轻重缓急,在陆子玉看来招待陆怀祖更重要。
绫罗妇人则不依不饶,且说儿子还没有一个外人重要,陆子玉越听越烦,索性出堂而去……
翌日,刘家小院。
清晨,全绩悠悠从房中苏醒,感觉全身酸麻,腰部格外疼的厉害,且伴口干舌燥。
遂,全绩一手扶腰推门而出,欲寻碗水喝,却与刘景撞了个正着。
“舅父,这是要去山阴吗?”全绩淡笑道。
刘景今日新官上任,本来心情大好,但见全绩虚弱扶腰态,面色瞬化不悦,随后叹息劝诫道:“五郎,听舅父一句劝,勾栏以后还是要少去,你年轻把握不住可以理解,但酒色伤人无度,不可贪恋啊!好了,舅父就说这么多,你可要往心里去啊。”
“不是!舅父,某是摔的,真是摔的。”全绩无奈苦笑。
“哼!好自为之。”刘景甩袖扬长而去。
全绩刚想抬手再解释,又做摇头一笑,随即去正厅倒了杯茶水。
值此刻,一身青衫,容光焕发的全有德也走入堂中。
“父亲起了啊,要去衙门吗?”
全绩的话还没说完,全有德目光也像刘景那般阴沉下来:“你呀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那地方以后再也别去了。”
全有德身为父亲,说得更加隐晦。
“是是是,绩明白了。”全绩也懒得再解释,反正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信,随即又道:“父亲,绩今日有急事,父亲入城可备了银钱?”
“要什么?”全有德态度依旧不佳。
“十两!”全绩对打人的事做了隐瞒,不想让全父忧心。
“干什么要这么大的花销?”全有德询问间从钱袋中取出了两锭银子。
“有些杂事要处理。”陆家是大门户,全绩去道歉,自然要备足礼品,以示诚心。
“银子给你可以,你可要保证不胡作非为,赶快找一心怡的娘子,为父给你花多少钱都值。”全有德还在婉转劝说全绩不要留连勾栏。
“绩知道了。父亲快些去衙门吧,第一日上任不要误了时辰,以免落了他人话柄。”
“记住为父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父亲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