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全绩四人随着各家保长收秋苗,充当个门面,做些搬运苦力。
全绩现在也明白了徐友为何要忍着修桥的辛苦坚持当这甲丁,就在几日前全福向全有德交纳秋苗钱时,全绩分得了一贯整,而徐友三人各得两百五十文,七家保长算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秋日,天凉风盛,全绩、徐友四人伴行土道,皆推一车,车上全是谷袋。
“五郎,把这些谷粮送到徐林家中,我等也就落闲了,那山阴城还去吗?”徐友这几日也得了一贯钱,语气硬朗。
“去啊,待某回去换洗件衣服,咱们就走。”全绩答应全秀春伤好了便去山阴城,但这架桥、收秋苗又磨了近一月,他不敢再耽搁了。
“五郎,那……”徐友一副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表情。
“承诺做数,吃住我管。”全绩不知徐友三人以后的想法,但此事是修桥时应允的,只算是对三人的犒劳。
“五郎直爽。”
继,四人送完谷物,约定好了时辰,各自归家。
全绩回家换了一白襕衫,腰系同色绦,戴一青幞头,脚踏皂色靴,瞬时有了那佳儿郎的风彩。
“五郎啊,去了山阴城定要记得正事,莫要太过贪玩。”刘翠将钱袋系在全绩腰间,叮嘱着各类事项。
“母亲,绩又不是第一次去山阴,且不说了,绩先走了。”全绩知刘翠是真情关切,但说的过于繁琐全绩也无心听,快步闪出房门。
“母亲,给赵二说:绩回来给他带辣肉脯。”
“路上小心些。”
全绩出了家门,与徐友三人会于门前百余米外的渡头。
虽说会稽、山阴同城而治,但就依西门里而言,渡河去山阴更为便捷。
“五郎长得俊俏,如此扮相却也是真像那衙内。”徐友提起全绩以前的浑号打趣道。
“走走走。”全绩笑引三人踏上自家木船,泛舟于界河。
“五郎,我们这次去山阴游玩几日?”
“三两日便归。”全绩心中还想着入冬闲暇后去书院识文学义呢。
“那我们在何处落脚?”
“城西。”
一个时辰后,山阴东。
山阴,自古秦便有之,千年流转,历久弥新,与会稽同为绍兴府治所,但州府衙门多设在山阴境内,这让一城两县的山阴更为热闹一些。
全绩四人进城沿街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至城西,在街巷拐角处见一座二层茶楼,门前客来客往,生意红火热闹。
全绩初入门便见全秀春站在柜台处与人攀谈,期间多陪笑脸,言语恭维。
“绩哥儿来了。”身材瘦小的陈实快步迎至全绩身旁憨厚的笑道:“先去后院吧,某还忙着呢。”
“三哥,某也带了朋友,你给安排个位置?”全绩看着满脸大汗的陈实无奈一笑。
“那就先去楼上,你自己招待,若想吃什么,告诉三哥一声,三哥给你弄。”陈实说罢,听见他人喊结账,立马笑脸迎了上去。
随即全绩带着徐友三人上楼,楼上的茶博士也认得全绩,让全绩自选临窗桌位,全绩落座后为三人斟茶:“十哥,想吃点什么?”
“一碗热汤面便行,五郎,这就是春姐儿的营生吗?”徐友略显羡慕的问道。
“嗯,你们呢?”全绩点头转问其余二人。
“那就吃面吧。”
“好,某去问问。”全绩轻车熟路的去了后厨,要了三碗面食,站在院中静候。
值此刻,全秀春走入后院,喊了一声:切半斤羊肉,之后佯装愤怒,用手指轻点全绩额头:“你还知道来呀?”
“父亲当了乡书手,给绩匀了个甲头,这几天收秋苗呢,今天刚办妥当,绩便来了,哪敢让三姐久候嘛?”全绩诉说了情况。
“行吧,姐便信了你的鬼话,晚些我们细聊。”全秀春接过盘子,从中拿起一片肥瘦相间的熟肉送入全绩口中。
“咳!”
这一幕刚好被入院的陈实瞧见了,全秀春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吃一片?”
“嘿嘿,不吃。”陈实不住的挠头,他那张黑脸根本看不出害羞的红晕。
“哼,那就麻利些,人还多着呢。”全秀春端着盘子快步去了前楼。
“绩哥儿,自己招待朋友啊,三哥先去忙了。”陈实又客套了一句,抬着一木盘菜品紧随全秀春身后。
继,全绩端面上楼,又给三人添了一盘羊肉,照看三人饭饱。
半个时辰后,全绩领着三人下楼去寻一住处,全秀春说了一家街尾的正店,且又打算给全绩钱财。
全绩婉言拒绝,引徐友三人去了酒肆正店,给了主家三日的吃住钱,与徐友约定返乡时间后,一脸轻松的返回城西茶楼。
而后,全绩坐在柜台内的小竹椅上,与全秀春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篇。
傍晚时分,茶楼内只剩两三桌食客,陈实也闲了下来,站在柜台旁听姐弟交谈,时不时的插上一二句。
“五郎啊,三哥有件事要问,西门里提亲保媒都有哪些规矩?”陈实近日也和家中商量了,虽然陈家不富裕,但该有的规矩一样也不能少,陈实至今觉得能娶全秀春是他三生有幸。
“你问这作甚?不是说了不操办吗?”全秀春目色不喜,但心中多有暖意。
“我正娶,你正嫁,有甚不好说,为何不能办?这件事我做回主,其余的都随你。”陈实也是当全绩的面表个态度,绝不会让他姐受丁点委屈。
“哼。”全秀春以哼声掩饰嘴角笑容。
“具体是什么规矩绩也不太清楚,改日三哥去家中与父亲商量吧,绩全依三姐的意思。”全绩微微点头,庆幸陈三不是第二个刘秀才。
“你与父亲说了?”全秀春神情略显不自然。
“说了呀,看父亲的意思应该是不反对吧,不过还是要看三哥请的媒人如何,母亲也说了若真是定了日子,让你先歇了茶楼,回家住上一两月,先办人生大事。”这些话都不是全绩问的,而是全氏夫妇旁敲侧击说给全绩听的,想让全绩转达个他们的态度。
“那我明日就回乡里,春姐你看呢?”
“随你,问我作甚,你不是说你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