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伍长杨卫去领了入营钱,李二牛也没有耽搁,立刻就回了“家”,姑且称之为家吧。
掀开帐帘,入目的便是正咬着线头正在给自己和孩子缝补衣服的妻子。
看见他回来,妻子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物事,上前询问道:
“当家的,怎么样了?”
李二牛咧嘴一笑,笑着在妻子面前转了个圈。
“浑家,你看咱穿的是啥?”
妻子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便注意到了李二牛身上那帅气的黑色军装,愣了半响,眼泪忽然缓缓滑落,捂着嘴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李二牛见状顿时有些慌了赶忙上前安慰,询问怎么了?
好一会儿妻子才把眼泪擦擦,摇摇头说道:“咱没事儿,就是为你高兴,你当上兵了。却又为你难过,从此以后,你的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你。”
听了妻子这话,李二牛顿时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将自家婆娘紧紧抱进怀中。
忽然,李二牛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到妻子面前笑着道:“浑家,你看这是啥?”
“银子?哪来的?”
妻子一愣,看着银子疑惑道。
李二牛笑着答:“入营钱,咱伍长说了,这只是第一次而已,只有一两,等咱熬过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还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立即就会送到咱家,你和两个娃娃也能住进城内的家属区了。”
说到这儿,李二牛立即松开自家妻子,将胸脯拍的啪啪响保证道:“浑家你放心,咱一定能熬过新兵训练,让你和两个娃娃进城过上好日子!”
听着李二牛坚定的保证声,李二牛的妻子感觉眼泪又要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了,却强忍着没让它留下,只是再度投入丈夫的怀里,轻声呢喃道:“咱不想过啥好日子,咱只想你活着,跟咱和两个娃娃一起好好的活着……”
是夜,夜深人静,李二牛和妻子都失眠了。
直到很晚才在困意的袭扰下渐渐睡去,同样在很多地方的人也都跟他一样,对明天的入营生活充满了忐忑,脑海中胡思乱想的睡不着觉。
翌日。
天光大亮,李二牛早早就起来在妻子的帮助下准备好了一切,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匆匆跟妻子一声道别便小跑着向南城赶去。
路上,李二牛看到许多跟自己穿着同样军装的人也正在赶路,众人看到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都会露出一抹微笑。
卯时六刻。
距离点兵只剩下两刻钟的时间,李二牛终于赶在点兵前回到了南云校场。
拿出自己的身份小牌牌亮给守营兵看,守营兵检查过后这才点点头将他放了进去。
快步向着大校场走去,很快就到了地方,入目的是人,密密麻麻的人,到处都是!
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经来了,此刻的校场上各队新兵正在找着自己的位置,乱哄哄的一片。
李二牛赶忙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家伍长的位置。
也许是见点兵时间快到了,这群个新兵蛋子还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有些老兵也就是那些伍长及以上看不过去了,立即就有人站了出来。
“全体都有!”
一声嘹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场中乱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之间一个穿着军装,站的笔挺,一看就是营中老兵的真,正拿着一个卷筒状的东西在哪里喊话,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而见吸引到众人的注意力,那人当即继续道:
“全体都有!安静,听指挥!
现在按照各自小队长喊的序号进行集合!
相信你们昨天已经知道什么是序号了,就在你们身份牌上面。”
说完,便率先喊了起来:“111112-1111113-111114-111115出列!”
一片安静中,立即有四人迅速从人群中钻出,来到这人跟前在这人的指挥下排好队列。
紧接着是第二个老兵接过话筒开始喊话。
“111122-111123……”
终于,在老兵们的指挥帮助下,原本乱七八糟的新兵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列列虽然算不上整齐但却勉强能看的队列出现在校场之上,看的那些老兵眉头直皱却也知道新兵刚入营不能要求太多。
整兵的时间不短,刚整完,时间便已经差不多到晨时了。
校场最前方的点将台上,一名身着红甲的高大男子手按腰间剑柄,迈动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登上了点将台,最终缓缓站定在所有人面前。
那双迫人的眼眸四下一扫,一股骇人的压迫感便令下方刚才还有些嘈杂的新兵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男人环视一圈,紧接着突然一声爆喝:“老兵入列!”
没有用任何扩音物,单单凭借着这个男人的嗓子,这声大喝竟传入在场众人耳中,不管你在哪里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列列老兵立即应是,找到自己对应的队伍便插了进去,并重新整队。
很快,在老兵的整队和加入下,刚才还只能算勉强能看的军阵顿时好了不少,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这时点将台上的男子这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
没有多说什么,抬眼看了下日头,时间太没到,满意便微微闭上了双眼,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点将台上等待起来。
而下方众人也都在他那强大的压迫感下鸦雀无声,没有一个刺头敢在这时候炸刺。
不是新兵里没有刺头,而是刺头们也不傻,从这男子一出现开始,他们的直觉就在疯狂示警!
不能乱来!不能乱来!眼前这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乱来会死!真的会死!
就这样老兵加新兵,整整两万五千人,在这诺大的南云校场上,竟安静的落针可闻!
日头渐渐升高。
终于,时间点到了。
而那高台上的男子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淡淡的两个字从其口中吐出。
“点兵!”
立即,便有负责调兵的将领站了出来,根据手中的花名册开始点名。
场中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将领喊人名和被喊之人应到的声音,显的是那么的有序。
而高台那人却在这期间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但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底下的两万五千人不敢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