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严肃,一字一句的保证,样子认真极了,萧君湛却毫无满意之色,他神情有几分怔忪道:“是身份束缚了你?若你现在不是我钦定的太子妃呢,会对他有意吗?”
“……”卫含章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却还是回答道:“不会,我卫家已经有姑娘为他连命都搭进去了,我岂会对他有意,天底下又不是就他一个男子。”
说着,她有些无语:“……萧伯谦,我同陈子戍都没见过几回面,你为何总提起他。”
为何总提起陈子戍?
萧君湛想了想,道:“是我想差了。”
他的冉冉这么乖,他年长她许多,本就该好好疼她,而不是无故拈酸吃醋,惹她郁闷。
思及此,他更觉自己方才在车上过分了些,便握了她的手,温声道:“是我不对,不够彬彬有礼,总是唐突你。”
卫含章抬眼看他,对上他温润的眸子,微微一愣,旋即哼声道:“知道就好。”
萧君湛爱极了她这小表情,捏了捏她的掌心,笑道:“冉冉方才真被吓到了?”
想到车上这人一言不合脱她衣裳,还那么……,卫含章抿了抿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冉冉,”萧君湛伸手越过桌案抬起她的下巴,端详几息,道:“你若是有何不开心的,你只管说给我听,不能不理人。”
卫含章不喜欢他靠近,便推开他的手,大声道:“你话说的倒是好听,明明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改。”
总是变着法儿的亲近她,越来越过分,一次比一次过分!
“我有时失了分寸,冉冉若不喜欢,可以直接跟我说,”萧君湛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收回被推开的手,似乎在同她商量,道:“我或许能收敛一二。”
收敛一二……
还是或许!
他怎么就能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
谁要同他一起商量到什么程度她才不喜欢!
她同他独处一室都就不喜欢了!
卫含章被他的话气坏了,站起身连退几步,气鼓鼓的瞪着他,“我今夜歇息的营帐在哪儿?”
她不要待在他这儿了!
萧君湛被她瞪的笑了笑,没有为难她,神情宠溺道:“就在隔壁,我带你过去。”
出了营帐,才发现宁海不知何时已经在外头候着了,看来后面的队伍也都到了。
他亲自将她带到紧邻的一座营帐里,绿珠绿兰已经在里面收拾细软,见二人来,赶忙福身见礼。
萧君湛脚步不停,牵着卫含章的手绕过一扇六折金娟彩绘屏风,再行几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只见烟气袅袅间,有一眼嵌了玉砖的温泉。
萧君湛道:“你知道我为何临时将营帐换到这儿?”
卫含章脚步一滞,不肯再走了。
萧君湛看出她的窘迫,微微笑道:“怕什么,我说了冉冉若是不喜欢,可以同我说。”
说着,他将人打横抱起,径直走了过去。
卫含章慌的要命,捏住他胸前的衣裳,快速道:“我现在就不喜欢,萧伯谦,我不要同你一起泡温泉,你出去!”
萧君湛并不意外她的话,脚步停都未停,最后将她放于温泉旁的软椅上。
旁边一个案桌,上头摆着几盘新鲜的水果,几碟菜肴,另外还有一壶酒。
他松开手,弯腰定定的看着她,笑道:“……泡温泉?冉冉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卫含章看着面前这一桌子佳肴,又看向不远处的温泉。
再听他倒打一耙的话,真是气笑了,正要刺他几句,又听他道:“咱们的晚膳就摆在这儿了,我只是想同冉冉用膳,至于其他……”
他顿了顿,低头亲了她一口,才道:“你若是不喜欢,同我说一声,我都不做。”
“……”卫含章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假,可除了信他没有第二个选择,默了一默,伸手将他推远些,道:“君无戏言,储君也是君,你不要骗人。”
“不骗你……”萧君湛微微挑眉,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才顺着她推拒的力道站起身,嘴里还在哄道:“饿了没?先用膳吧。”
他离远了些,卫含章才觉得自己能喘上气。
……明明看着是挺温柔的人,他甚至从始至终都没对她冷过脸,可偏偏气场强的可怕,一靠近就让她满心不自在,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她深吸口气,正要坐直身体,却忽然发现这座温泉营帐的顶并不是封闭的,此时天色已暗,抬眼便能看见漫天星辰。
“如何?”萧君湛温柔的声音在侧方传来,他道:“冉冉若是喜欢,可在这儿多住几日。”
卫含章顿了顿,搭上软椅扶手,坐直了身子,才道:“不必。”
萧君湛也不勉强,抬手给她斟了杯酒,笑道:“这儿是大宛进贡的青稞酒,微甜味醇,还有点淡淡的清香,冉冉要不要尝尝?”
……酒?
还是贡酒?
卫含章拿起酒杯嗅了嗅,眼神微亮,浅浅品了一口,紧接着便一饮而尽,赞道:“比我外祖母家的桂花酿还好喝。”
盛世太平,百姓日子过的不差,是以无论是世家贵族还是升斗小民,皆有宴饮的习惯。
酒文化盛行,尤其是高门大户,基本上都有自家独有的酿酒方子。
徐州江家的桂花酿名声就不小,卫含章从记事起被外祖父喂了第一口酒开始,就成了品酒专业户。
江南几个州,有点名气的酒她都尝过,有时候几个表姐妹不跟她喝,她便寻顾昀然一起,两人一人抱一个酒坛子畅饮。
卫含章还记得有一次她酒瘾上来,不肯停杯,顾昀然是劝不动她的,反而被她嫌烦,摁着他灌酒,正巧外祖母撞见,把老人家气的直乐。
年少时期百无禁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卫含章回京后,除了上回在卫含霜的出阁宴上畅快饮过一回外,基本上滴酒不沾。
这么久没有沾过酒味儿,一沾还是这种宫廷贡酒,哪里还停的下来。
除了捡几个爱吃的菜吃了几口外,酒杯就没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