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拉德扫视着还跟从自己的骑手们,一旁的巴里克还在劝说道:“陛下,我还是反对您这么做,我们剩下的力量本就微不足道,我们也没有争取到马利克或者总督的支持。您若是贸然袭击萨法维的队伍,引发的后果不是我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或许吧,要是这次失败了,我就躲到沙漠深处去。”穆拉德不为所动,他认为自己还能跑到沙漠深处的圣地隐居。
这不是这批流亡者第一次劫掠了,穆拉德流亡进入叙利亚之后没能争取到马穆鲁克的收留。这些流亡者们携带的财物不够他们撑太久,穆拉德在察觉到事情不会有转机之后决定落草,劫掠道路上的伊朗商队来维持生活并积攒路费。
穆拉德在听闻易卜拉欣向埃及派遣使节之后,打算玩票大的。成功了不仅仅能够获得一大笔财物,还能挑拨两国关系,增进易卜拉欣对于马穆鲁克人的恶感。
正在等待猎物的骑手们最后一遍检查自己的装备,因为难以获得军械补给,骑手们在损失了不少军械后被穆拉德下令要精心爱护、保养装备。通过开源节流,这批马匪还能做到可持续发展。
“来了,陛下。”斥候下了马,迅速跑到穆拉德一旁。
他们选择在海岸边的群山中截下这队使团,不仅利于隐蔽,在事成之后他们也可以迅速携带赃物向北逃往奥斯曼销赃。
穆拉德亲自从反斜面去到山顶观察。
“突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穆拉德随即下令,骑手们迅速冲出,从山坡上冲到道路上,途中还放了几支箭。
但这一波操作没什么用,护卫使团的不是普通的商队护卫,而是奇兹尔巴什。并且阿萨德等人是返程,安纳西尔送的回礼没有他们带来的这么多,整支队伍也就没有那么臃肿。
“哪来的傻逼?”红头们见到有人敢伏击这队外交使团,边懵逼边应敌,他们射出的箭矢比马匪们准多了,还没接敌就射落了几个马匪。
刚一交手,马匪们就感觉不一样了,面前的护卫们在长袍之下隐藏着精良的甲胄,作战技巧也非普通的商队护卫可比。他们不知道的是,红头们为了避嫌在入境后就摘掉了红帽,将白色头巾缠在头盔上。
马匪们将力量集中于一点,他们集结了全部人马攻击队伍的中部,这给了红头们一个用于包围他们的机会。
还在山坡上观察战局的穆拉德发现了对方在试图包围己方骑手,但他已经将自己的部下尽数派出,并且也没有有效的通讯手段通知最前线的骑手们做出反应。
“就算是几十头猪,让他们抓也要抓几个小时!”穆拉德直接无能狂怒,然后对着还跟着自己的军事总管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就走。”而后他打马调头准备离开。
巴里克抽出自己的佩刀,重重地捅了穆拉德的坐骑让其受惊。猝不及防的穆拉德直接被摔下了马,然后他看见自己的两条腿被捅穿。
“你……你干什么,巴里克。”穆拉德惊愕地看着将刀插回刀鞘,取出绳子的巴里克。
“你是以为把我交出去,你就还能当博纳克部落的首领么?阿拉伯伊拉克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你的部落早就被萨法维屠夫覆灭了,况且你和我一样,背信弃义,降而复叛,侮辱了他们的信仰……”穆拉德絮絮叨叨地劝说着,而巴里克只是一声不响地将穆拉德捆成粽子,放到马背上。
在跨上坐骑后,巴里克回头看了看战场:冲下去猪突的马匪们已经寄了,红头们正在根据俘虏的供词上山搜索。
巴里克已经打定主意,穆拉德作为匪首已经被叙利亚当局悬赏,他可以将其押解到阿勒颇领赏后再北上到奥斯曼控制下的小亚领地去碰碰运气,混乱的边疆地带或许可以为他带来一些机遇。
与此同时,打扫好战场的红头们根据审讯已经得知了此次袭击的主谋。
“优素福,看来你刚一到任就有这么重要的任务要做了。”阿萨德对着阿勒颇领事调侃道,此次袭击牵扯到了白羊王朝余孽,事情不能就这样了了。
“尊敬的维齐尔,要是那个穆拉德真的获得了马穆鲁克的支持……”优素福有些不安,可能对方会拿外交官开涮,威尼斯领事们就常因意大利商人们闹出的纠纷入狱。
“那这也不是你我能够处理的事务了,上报之后自有万王之王和马利克扯皮。”阿萨德耸耸肩。
“阁下,尸体都处理好了,还是照常前往阿勒颇么?”百夫长前来通知道。
“去。”
在抵达了阿勒颇之后,阿萨德携优素福一同拜见阿勒颇总督。
“阿勒颇总督阁下,这位是我国驻阿勒颇领事,优素福。”刚一见面,三人在进行了例行的问候之后,阿萨德先介绍了优素福。
“阿勒颇总督阁下,我和我国商人还需要承蒙您的照顾。”优素福附和道。
阿勒颇总督点了点头,因为之前收到了礼物,他对萨法维的外交官员印象不错。他客气地开口询问道:“诸位贵客前来是有何事?”
“是这样的。”在阿萨德的示意下,优素福站出来交涉道:“在之前,贵方是不是收留了白羊王朝的流亡者穆拉德?”
“是有一个叫穆拉德的流亡者进入过我的辖区,也想我递送过求援信。我只负责把求援信转交给萨拉丁城堡,但我没有收到马利克的指示,我也没有给予任何实质性的援助。”
“这伙以穆拉德为首的匪徒在我方的归途上试图袭击队伍,好在我方的护卫骁勇,全歼了这批马匪,但匪首逃脱了。”优素福继续说道。
“什么?”阿勒颇总督心里一惊,自从那封求援信被交到自己这边之后,辖区内确实多出了一股行事猖獗的匪徒在主要道路劫掠、勒索伊朗商队。让自己不得不派遣驻军前去剿匪,但每次都没能全歼这批匪徒,捉拿到匪首。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说道:“您说的这股马匪确有其人,我方曾多次围剿以保护道路安全,但这个匪首却没能够捉拿,我因此开出了悬赏。不知贵方可有有力的证据?”
阿萨德和优素福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方抓获了几个俘虏并进行了审讯,可以押到贵方的牢狱再次审讯。”
“好。”总督点点头。
阿勒颇城堡的地牢内,几个遍体鳞伤的俘虏被迫接受了马穆鲁克审讯官的拷打审讯。他们一致承认自己是穆拉德的前护卫,并认为自己的主君趁乱逃亡。
陪同总督的埃米尔穆罕默德发表自己的意见:“总督阁下,他们的证词没有什么明显的疑点,不过这个穆拉德我们不需要费力气前去抓捕了。在不久之前,就有人带着他前来领赏,现在他就在牢里。”
“是这样的么?”总督询问道。
“是的。”穆罕默德随即下令:“把那个叫穆拉德的囚犯押过来。”
正在牢里的穆拉德有些无语,他捂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一边沉思着为什么真主要让他的命运如此凄惨,一个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王子如今会流落到这个地步。在不久之前,他还幻想着自己是札兰丁,但现在他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牢房门开了,几个马穆鲁克进来不由分说直接将穆拉德拖走。
“就是他,大人。”几个俘虏颤抖地指认出了穆拉德,优素福和阿勒颇总督迅速达成了共识,他交出这个无足轻重的囚犯平息可能的外交风波,而阿萨德则能够带着他回去向自己的主子易卜拉欣讨要奖赏。
白羊王朝最后的王室血脉就这样落入了萨法维之手,等待着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