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聿讨厌你这个妹妹,但是每次都会装出一副融洽的样子,这个男人心思太深了,我这么单纯的鬼肯定招架不住。”
“我要是和他在一起,万一被PUA了怎么办?”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帅啊……”
彼时,和月在听蓝牙耳机里杨斯恒报告的几个委托。
暂且没空理会关灯鬼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
也没注意到门口路过偷听的白知聿。
他很聪明,稍作思考,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乎,在那之后,和月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二哥已经不愿意再维持表面上的友好了。
毕竟,当时他的表情是阴鸷、尴尬、羞愤,俨然一张调色盘。
回想这些,和月伸手转动门把,发现已经反锁,只能先从微信开始。
糊神糊鬼:看不出来吗,我在蹲守。
白知聿:?
糊神糊鬼:有一个旅行想叫你一起去。
白知聿:婉拒。
糊神糊鬼:这趟旅行有点危险,有人下单让我去除饿鬼,怕死在那个人迹罕至的村子。请二哥帮忙收尸体。
白知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把单退了。
糊神糊鬼:不能啊,钱都收了,我是个有底线的人。
白知聿:……
糊神糊鬼:不信?出来说话!让你看看我真诚的表情。
和月这条信息发出去,过了五秒,才得了回复。
白知聿:去电梯口等我。
白知聿:不准进我房间!不准在我房间门口蹲着!
跳脚的二哥,还是很可爱的嘛。
和月心情愉快,并没有打字,而是对着屋里大声应了句好,然后听话地走到电梯口等待。
片刻后,白知聿摇着轮椅出门。
初见白知聿时,青年瓷釉般的脸病态难掩,这段时间在清心符的滋润下,生出些许红润,更显绝色。
“二哥。”和月转身,俏脸带笑,乖巧挥手。
然而白知聿却沉着脸绕过她,摁下电梯的下行键。
“你,找大哥。他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妹妹,想必会很乐意。”
“乐意什么?替我收尸?”
和月按住他的轮椅扶手,俯身,手指轻点,点在了白知聿的大腿上。
“二哥,给你一个阴人的机会,要不要?下次崔省再挑衅你,你跳起来扇他!”
“我?跳?”白知聿抬眸,眼中阴鸷化若浓夜,聪慧的他立刻明白了和月的意思,眼里闪过希冀的光芒。
稍顿,神色恢复淡然:“你既然这么想让我去,那我就去。就算出了事,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走走走……”
白默峥为了能和妹妹出门旅游,国庆到来的前一周都在连轴加班,需要他处理的大事都过一遍,剩下的都交给其他部门的主管。
国庆当天早上,一行三人在白父白母的目送下,开车出门。
“兜兜,索河村在导航上都找不着,我查了资料,咱们先到砚城,到时候再问当地人索河村具体位置。”
白默峥办事一向稳妥,就连后备箱里和后排放置的食物饮料,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担心因为突发状况会在野外睡觉,他也准备了帐篷等物,相当尽心尽力。
和月点点头:“好的大哥。”
抵达砚城后,经过多番询问,问了当地的几个老人,终于摸清索河村的位置。
拐出砚城,轮子滚上一条山路。
此时天色昏暗,刺目的灯光打在前行的路上,这条道上竟然没有路灯。
想起今天砚城人说的话,白默峥不由得心里打鼓。
“小伙子啊,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去了。”
“那个村子与世隔绝很多年,我们就没见到有啥子人从里面出来哟!”
“可得小心些,那条山路不好走,之前有个送快递的货车,就在那条路上出了事,连人带车直接滚下山,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大哥。”
侧后方的和月看见白默峥凝重不安的侧脸,唤道。
白默峥也知道这条路不好开,并没有扭头。
“怎么了兜兜?”
“交规有一条,让速不让道,握紧方向盘,还记得吗。”
和月这话刚说完,白默峥还没细品话中意思,就见前方一辆车窗泛着绿光的轿车朝他们的车开来,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径直前行。
“这改的什么氛围灯,大半夜的要是遇到得吓死个人!”
他一边骂是什么缺德司机这样开车,一边操控着方向盘正要向右转往靠悬崖的那侧调去时,和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要避让!大哥!”
白默峥骤然反应过来,生生止住打方向盘的手。
绿光逼近,黑夜中这团幽绿渗人得很。
对方并没有任何减速或者转弯的迹象,直奔白默峥而来。
从前,白默峥是一司之主,有上位者的气势。
现在,白默峥是个弱小无助的司机。
他突然意识到,这辆车,可能不是正常范畴理解的车子。
“兜兜?”白默峥带着颤音求助。
“我在。”
“大哥别怕,狭路相逢勇者胜!冲上去撞他!”
白默峥咬牙,兜兜总不会害他,于是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轰鸣而上。
既然是鬼车,撞撞也没问题。
白和月快速说完这两句话,手中四张泛着金光的符箓被她翻手掷出。
两张符箓悬在车身两侧,另外两张像引路的灯笼悬在了车头两侧,隔了半米的距离。
符光跃金,逼得那轿车颤颤巍巍地退让了。
不对。
不是退让,是横着侧移。好比车轮突然转向90°,往峭壁里开。
不带任何声音的,那轿车竟然有半个车身都嵌入山体,白默峥惊住。
与鬼车擦肩而过的瞬间,白默峥和白知聿因该死的好奇心作祟,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鬼车里,司机座上,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
男子偏头,眼睛里没有任何颜色,只剩一个深邃的窟窿。他冲着白默峥咧嘴一笑,嘴里似有物体蠕动。
二人不自觉心头颤抖,目光随着车子飘向后座的一抹白色。
长发飘飘的白衣女子正趴在车窗上。
漆白的脸贴在窗玻璃上,似乎要从那里钻出来、挤出来。
两颗一动不动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他们。
白家兄弟俩吓得立马收回视线。
白知聿本能去抓一旁的东西。
微微有些柔软,有些凉。
低头看去,正是和月垂在身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