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轻盈柔和,不失力量,若说安伦是优雅的天鹅,孟盈的演出就有另一种未成熟的美丽。
安伦眉头紧锁:“你很注重技巧。”
孟盈站在舞台上,微微喘着气。
“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但你并没有把它当成一门艺术在享受。足够的技术支持以后,我认为你需要多体悟舞蹈本身的动作,然后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理解,适当做一些调整。”
最后安伦说:“其实已经达到了专业舞者的水准,不过还是需要多多体悟,祝你在文艺展出的时候拥有好运。”
安伦,他觉得结果毋庸置疑。
孟盈的勇气让他欣赏,孟盈的舞步让他无法称赞。
他最多提提建议。
他背上书包离开了,沉重的礼堂大门被推开,外面的光透溢进室内。沉夕坐在第一排,有些担忧孟盈的情况。
孟盈坐在台上,也不顾舞台是否干净,她消耗了极大一部分体力展现最好的状态,舞毕已是气喘。
几盏灯光寥寥亮起,照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单薄而落寞。
取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夜间八点。
沉夕上前向她伸出手,孟盈拉住跟着起身:“谢谢。”
换下舞鞋的过程中,孟盈都在沉思,直到走到门口,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知道了,我得回去再练练找找感觉,沉夕我先走了。”
她的步伐急匆匆的,在行走过程中迫不及待做了一个舞蹈的动作,跳起来,又落地,干脆而轻,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沉夕揉揉眼睛,打电话等车。
......
沉夕看着眼前的文字,眼神复杂。
冯阿姨已经忍无可忍了,那天沉起出了一场小车祸进了医院,出轨的女方是他的同事,两个女方毫无征兆遇见,要求并请求他们离婚,甚至愿意给钱。
沉夕陷入沉默。
墙被敲响,证明晚上查宿舍的阿姨要来了。宿舍的同学们都是悄悄学,灯光都捂得很低,听到后连忙互相通知收起“作案工具”。
印黎也跟着都收起来。
门被开启,阿姨转了一圈,出门,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又是窸窸窣窣写题的声音。
印黎趁机掏出日记本,点亮灯看新的笔迹。
印黎咂舌,大家都好拼。
如果不是有日记的存在,提醒着沉夕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都觉得这个新世界真实的都让她有些恍惚了。
沉夕点点头。
沉夕叹了口气。
肚子响了,印黎默默爬起来找吃的,然后翻了好久发现自己今天忘记买了,她欲哭无泪。头上砸来一个包装袋,印黎慌乱接下,是个面包。
“饼干要不要?”宿舍一个女生小声问。
“我这儿有牛奶。”
“果汁儿~。”
“我有豆腐干,还有小鱼仔。”
“我悄悄带了自热火锅还有泡面。”
“嘶~”所有人的视线移向了四床,今夜的无冕之王。
上铺下来了两个人,四个人聚集在了桌子前:“三三睡着了,我们小点声,去阳台吃。”
“小五不去?”
“我不去啦,我给你们把风。”
“好的,待会儿给你多留一点。”
一个宿舍五个人,四个人行动起来踮着脚尖,格外小心。
煮自热火锅的时候,突然有人问:“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负大舟也无力下一句是什么?”
印黎哭笑不得:“这会儿也要考?”
有人答:“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
“那个坳怎么写?我突然忘了。”
“提土旁加个幼。”
“适莽苍者,三餐而反的反有没有走之底?”
“没有,那是个通假字。”
有个人没跟着一起复习,乐沁问:“思思怎么不参加。”
被问的女生偏胖,眼睛正滴溜溜盯着自热火锅:“没心情啊,是不是快好了,要饿死了。”
大家笑了。
“快了,还有三分钟。”乐沁看了眼表。
阳台的窗户有一米五左右,还算高,透过它能看到外面的树,灯光暗暗的,很静,天地仿佛都在休息。
她看到了有人走过。
“蹲一下,外面有人。”
闻言大家脸色一变,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角落还有个女生坐在凳子上,抱着面包在啃,窗户的高度根本看不进来。
刘盼盼:“我有先见之明。”
秋天叶子落的挺多,乐沁抱臂打了个喷嚏:“我进去拿件衣服。”
她回来把自热火锅端了进去,明思思眼巴巴跟着。
“三三也醒了,我们在里面吃吧。”
每个人带的零食被摆在了桌子上,她们今天晚上相当于开了个小party,印黎吃得很开心。
刘盼盼被辣的满脸通红,明思思端着汤喝的超开心,室长乐沁坐在床边喝茶。
印黎给她递了个?的眼神。
“养生,显得我和你们不一样。”
她手边是一包辣条。
“真养生.......”
“哈哈哈。”
“声音小点,一会儿阿姨来了。”
这一刻谁都没有想卷子和考试,即使高中考试还是会匆匆忙忙到来,但少了几十分钟的复习也不会提高几分,反而会多一份发自内心的快乐。
其实大家对这个新来的印黎都挺好奇的,高一下册分班以后,每个班就不再流动了,半学期过后基本上都混熟了,所以来了个新人他们其实很高兴。
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而且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聊到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学习的时候,大家都想了一会儿,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刘盼盼。
“我觉得我和其他学生不同的地方在于,目标很坚定吧,早早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边吃的时候,刘盼盼说。
“我家很穷,有一年我妈生病,花空了家里的积蓄,欠了很多外债。我爸很辛苦的,那会儿我就明白,我得努力读书,才能有可能在未来帮他们分担。”
“我是从小就被这么要求的。”明思思说:“小时候考试考的不好就不给吃饭,考差了就得把卷子拿回去,再做一遍,判出来的分数高了才给吃饭,所以会特别饿,然后吃饱了也会拼命塞,现在压力一大也很想吃东西。”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经历,当问到印黎,印黎说:“我是想挑战一下,从小就喜欢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爸妈也很支持,就会鼓励我去做。”
“游荡在各种补习班,一对一,生活没什么娱乐,学习成了习惯。”这是乐沁的回答。
不同的人生在这里摆出来,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氛围显得有些凝重。
“抽塔罗吗?”三三掏出了自己的塔罗牌。
她们一人抽了一张。
“我看看啊,刘盼盼是个旋梯,代表只要顺着当前的心境,等待时机,前途必定光明璀璨。”
她打算看下一个人的,门被敲响,几人吓得赶紧收拾东西上床,阿姨进门转了两圈。
宿舍十分安静,她在室内徘徊。
待她刚关上门,几人爬起来,这回大家没刚刚那么嚣张了,三三麻利给另外两人解了牌,过来给印黎解。
三三说:“顺其自然,虽然可能身边的人可能会有些危机,但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解牌还是有一手的。”
“专业塔罗二十年,上辈子就在学了,娘胎里面也在学。”她比了个耶,格外可爱。
期中考到来,印黎一支笔,一支2B铅笔,连橡皮也没拿就进入了考场。
对于考试她的压力并不大,相反心安理得答完题以后,她还顺带观察了身边人。
奋笔疾书的有,神态轻松的也有,监考老师在台上看着手机,室外木上泛黄的树叶轻轻吹拂。
她急着等待考完回去看看小家伙。
印黎背着书包回去,少有见到的沉起坐在沙发上,捏着烟。
“回来了?刚好等你。”
这位年过四十的父亲是印黎第三回见,也是她第一次认真审视。他收拾的很成熟稳重,脸上皱纹些许,如果不是第一天二人打架的样子让她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许会被骗过去。
他想问她关于离婚的事。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印黎穿着拖鞋依旧背着书包,就站在门口,抱臂和客厅的他们遥遥对视。
她的表情很平常,好似早就知道一样。而那边沉玉看到姐姐,挣开妈妈的手,朝她走来,印黎去牵他。
“你什么想法?”
印黎知道沉夕的态度。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干涉我的生活和我的学习,以及沉玉的成长环境就行,上大学以后我会尽快搬走。”
她把小孩儿带回屋,拿出了这一回攒的糖递给他。
“一天一颗,不能多了。”
沉玉点头。
印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也不清楚该怎么说,她想了想:“沉玉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妈妈。”
她揉了揉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