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若有所思的点了头,心里隐约有了大概,“这么,胭脂是城主招来的。”
蔷薇点了点头,又摇头。
“这是何意?”林慕白不解。
蔷薇忙解释道,“奴婢也不确定算不算城主招来的,奴婢只知道当时胭脂昏倒在门外,是城主救了胭脂。所以,胭脂才留了下来,也不算城主有意招的她。”
“原是如此。”林慕白颔首,“可胭脂既然是奶娘”
“我只听胭脂此前有个孩子,后来孩子夭折了。”蔷薇道,“小公子是吃着胭脂的奶水长大的。”
林慕白心头微窒,“如此来,小公子与胭脂的感情很深。”
“是。”蔷薇点头。
良久不见林慕白吭声,蔷薇有些恍然无措,“侧妃?”
林慕白这才回过神来,“噢,我没事,你先下去吧!”想了想又道,“莫胡思乱想,好好照顾小公子,我这厢若是需要会告诉你一声。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太多的顾忌,也不必太忌讳。除了背叛和欺骗,我不会随意指责你,你只需做好你自己便是。”
蔷薇有些感激,连连点头,“奴婢明白!”
这才安然退下。
这丫头,约莫是被容嫣然和金凤吓怕了,所以如今格外的胆小。
不过与蔷薇方才这么一,林慕白觉得这公主府内果然秘密无数。想来有人藏在幕后,总有一双无形黑手,在有条不紊的操纵大局。
会是谁呢?
对方的目标,似乎是冲着容嫣然来的。
可这样去臆测,实在没有多少方向。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入夜之后,如意伺候完了林慕白,便紧忙着退下。
要知道,吃饭的时候,容盈便一直黑着脸,除了双眼失明的容哲修还不明所以的跟林慕白话,与浩儿打趣,其余的人一概大气不敢出,生生的憋了一口气在胸腔内。
谁都看的出来,这位恭亲王殿下生气了。
“生气了?”林慕白低低的问。
他默不作声,坐在桌案旁顾自喝着茶。
“茶凉伤胃,莫要喝太多。”她笑了笑,带着少许讨好意味,“尤其是夜里,喝太多容易睡不着。”
他还是没有吭声,顾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似过往的热烈。
推了木轮车过去,林慕白缓缓握住他执着杯盏的手,“好了,我没事,真的没事。一不小心从车上摔下来了,擦破点皮而已。”她扬了扬自己裹着纱布的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闻言,容盈一声叹,直接将她抱在自己的膝上搂着,“今日是手背倒也罢了,若是致命处,你该如何?我当如何?千叮咛万嘱咐,怎还是如此不小心。”
她微微一怔,却知什么都瞒不过他。五月和明恒到底是唯命是从的,怎么可能帮着她瞒了容盈。但容盈没有戳破,顺着她的心意。她既是摔了,那便是摔了。只道她没有大碍,他便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下次我会小心。”她一笑。
他面色陡沉,“还有下次?”
她急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在如意和外人面前都这般的气定神闲,怎么到了容盈跟前竟有些稚气未脱的感觉?
殊不知这世上若有男人真心爱你,是不需你的成熟稳重。他只会将你当孩子一般,哄着疼着,倾尽所有亦在所不惜。
他将她受伤的手搭在自己的掌心,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不放心,“伤痕很深吗?”
她摇头,“不是很深,只不过有些难看而已。”
“很疼?”他又问。
她抿唇,“也不是很疼,就是有些痒。因为是摩擦伤,这些都是难免的。你放心,我自己都是大夫,我”
“我什么我?”他挑了那双极是好看的凤眸,凉飕飕的望着她,“在外人跟前你是林侧妃,是大夫,但在我这里,不过是个女人罢了!逞什么能,扛什么担子,忍什么疼?”他只是用掌心托着她受伤的手,想拆开来看看,又怕伤着她,眼神恨不能带着剪子,直接劈开上头的纱布,“若是疼就喊出来,爷喜欢你再矫情都喜欢。”
她突然沉默了,愣是一句话都不出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几近完美的脸部轮廓,在昏黄的烛光里尽显光耀万千。长长的睫毛垂着,却敛不尽眼底的担虑和焦灼。面色黑沉,无温的望着她的手,仿佛恨不能替了她,恨不能受伤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是真的把她护在掌心里。
曾经,有人形容溺爱这种情愫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曾经,除了父母溺爱,她不信世间男女之间,还会有这样的情感存在。
可是现在,她想着此刻的容盈对她,应该就是这样的情愫。
“疼?”他蹙眉望着她,见她眼眶有些发红,当即抱起她就往床榻而去,“莫怕,我去找大夫。”
“不疼。”她哽咽了一下,低头笑得有些羞赧,“真的不疼。”
他坐在床沿,望着靠在床柱上的林慕白,低眉只盯着她缠着纱布的手,“真的没事?”
“真的!”她笑了笑。“别担心,这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
“这两日,别那么辛苦。”他轻叹一声,“生也好死也罢,皆有命数,你能救得了多少人?”
“救一个算一个。”她笑着,“有生之年,能多救几个也是好的。”
他眉头陡皱,瞬时缄默不语,隐隐觉得莫名的不安。四目相对,寂静无语。烛光摇曳,烛泪微淌,他略显粗粝的指腹,轻柔抚过她的鬓间,带着前世今生刻骨的疼痛。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看着也是好的。
看着看着,也就红了眼眶。
看着看着,也就暖了心肠。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终于都到了跟前,紧握住再也不肯放手。
今夜的月光有些凉薄,五月站在院前外,神情迟滞的抬头望着。清冷的银辉洒落一声,让人冷到了骨子里。有窸窣的脚步声,落在对面假山下,他知道是谁来了,只是不想去看,不想去理睬罢了。
一个行尸走肉,是不配有感情的。
“你还是那么喜欢盯着月亮看。”他道,驻足阴暗之中。
五月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你不该来。”
“不该来都来了,不打算叙叙旧吗?”他又问了这样的话。
终于,五月敛眸看他,“我过,我不愿意。”语罢,他掉头就走,好像连多留片刻都不愿意。
“老五!”他喊了一声,“有些事不是你不想面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好像你腕上的疤,你可以拿袖子遮挡,也可以拿皮面来遮掩,可是你能遮掩掉已经发生的事实吗?左手剑和右手剑,到底是有区别的。”
五月顿住脚步,僵直了脊背站在那里,“你到底想什么?”
“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殿下废了你武功。我也不想追问,你为何还要留下。五月,我只想咱们是兄弟,十二个人死了就剩你我两个,不是该值得喝一杯吗?”话语间,宛若回到了当年那个刀光剑影的岁月。那样的意气风发,曾经的兄弟情谊。
可是可是,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
五月转身望着他,“是喝一杯还是祭奠?死了就是死了,你我早晚也会死。我这条命是殿下的,不管殿下怎么待我,我都会留在他身边,护他周全。我知道右手剑比不上左手剑,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得把自己未完的使命,继续下去。”
他一步一顿的走到五月跟前,“还记得当年我们对着皇天后土发誓,结义之情,忠肝义胆之心。对殿下,生死不负,誓死效忠。五月,喝杯酒吧!我已经很多年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了,很庆幸还能与故人再叙故情。”
五月垂眸,没有吭声。
清冷月,醇香酒。
忆故人,情不寿。
杯酒入肚,眼眶湿润,道是无情却有情,只是这份情隐忍了那么多年,终究只该沉默只该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彻底掩埋。
“老五,过得还好吗?”他问,“我是,你心里。”
五月眸色微红的望着那一轮明月,“无所谓好不好,只是还有一口气罢了。”
轻叹一声,到底为何叹息,谁都清楚。有些东西,只该意会不该言传,记忆里某些不堪回忆的过往,因为酒精的作用,慢慢涌上心头,让五月突然猛灌一口气。合眸瞬间陡然落下泪来。
可也终究只有一滴泪,干涸的眼眶里就像当年流空的血,在大雨瓢泼中消失不见。
一袭黑衣的男子幽幽然回头看着他,“当年的事”
“我不想提。”五月扭头看他,“你该走了!”
那是他心里的致命点,是这辈子都抛不去的软肋。是禁地,哪怕千里荒芜,也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固执的将自己封锁在那一片荒芜里,好像在等着谁,却又心知肚明,绝对等不到那个人。
可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除了沉默的坚守,再无其他。
五月,就属于这样的人。
“以前你就不太爱话,如今更冷漠了些。”他起身,轻叹一声,“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我的兄弟情谊都不会变。你还是我的五弟。咱们的老五。就像当年发的誓言一样,不求同生共死,但求与我收尸。不求荣辱与共,但求永不相叛。”
“我永远都记得。”五月抬步就走,毫不眷恋。
那人又是一声叹,无奈的摇了摇头,目送五月离去的背影。这些年,他真的是太孤单了,世界里除了容盈再无其他。他自己是行尸走肉,而事实上,五月也是这么做的。
寂静无语的回到自己的房内,五月走到面盆前,突然将微醉的脸埋进了水里。
冰凉的水顷刻间弥漫,浸泡着整张脸。
他又想起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夜里,那个仰天长啸的男人,那个一去不回的倩影。冷笑,蔑笑,得意猖狂;哭的。喊的,混成一片。
有人生死,有人不负。
有人求之不得,有人从此死了心。
水声哗然,他喘着气抬起脸,水珠子沿着面颊不断滴落回水盆里,发出清晰的脆响。他苦笑着,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泪,可不管是水还是泪,只局限于这一次。
他还是行尸走肉,还是无温的五月。
衣衫上缺了一角,再也补不上,也不想再补回来。
有些东西过去了,但心里未必能过去。
再也,过不去。
晨光熹微,阳光不错,云中城四季如春,所以格外适合养病。
小心的拆开容哲修覆辙双眼的纱布,林慕白娇眉微蹙,“如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等着结果。明恒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冷剑,紧张得掌心濡湿。这种紧张,比起遇见高手更让人心颤。
容哲修坐在贵妃榻上,盘膝坐着,容盈在旁坐着,谁都不敢吭声。
如意低低的问,“世子爷,你觉得怎么样?”着,伸出五指在容哲修跟前晃了晃,“能看见吗?”
“只有一点点光,很模糊。”容哲修道,“看不清楚。”
“不着急,慢慢来。”林慕白握住容哲修微凉的手,“别着急,别紧张。能看到光那就是好兆头,你慢慢来。别急着睁开眼睛。我给你开的药,内服外敷还得继续。药效比较温和,所以不可能一下子见效。修儿,再敷上两日,也许你就能看到了。”
容哲修笑着点头,“小白,我信你。”
“这两日,别睁开眼,照样敷药,不可耍赖不吃药。”她细细的叮嘱,“等你眼睛好了,我给你做松子糖,这一次给你一个人吃。”
容哲修很兴奋,“真的,不许耍赖,大家都给我作证。明恒明恒,记下来。”
“是,世子。”明恒蹙眉。怎么世子爷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比以前都高兴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天性。
这几日,林慕白忙着治病,如今她有了三个病人:公主容嫣然,小公子莫浩,还有咱们的混世小魔王。忙得算是不可开交,这边要盯着,那边要观察着,这儿扎针,那儿敷药。
而莫青辞似乎还在找寻元青的下落,但是找遍了整个云中城,愣是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元青就好像从世界上个小时了一样,
如今最得空的就该是苏离了,整个行宫空空荡荡,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去了公主府,连院子都进不去。被挡了回来。那到底是公主府,容不得苏离放肆。容嫣然尚需静养,如今也落在了林慕白的手上,苏离不管想见谁,都没有办法。
“主子这是怎么了?”秋玲道,“面色很不好。”
苏离抚上自己的面颊,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发觉了自己面色苍白,没想到如今都日上三竿了,容色还未有转变。轻叹一声,苏离端正了姿态往前走,“估计是这些日子没有睡好吧!”
她想着容盈,想着婉儿。
恨着林慕白,恨着自己。
一颗心要分成这么多份,不累才怪。
走两步,突然一阵眩晕,苏离只觉得天旋地转,所幸被秋玲眼疾手快的扶住。
“主子这是怎么了?忠原,快去请大夫!”秋玲忙道。
李忠原一愣,随即跑出去请大夫。
苏离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自从公主府回来之后就有些精神萎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吃不下,睡不好,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
倒伏在软榻上,苏离半闭着眼睛。
行宫里本来就有专门配备的大夫,李忠原很快就带了大夫回来。
这不诊脉倒也罢了,一诊脉就了不得。
大夫扑通跪在地上,连连道喜,“给侧妃道喜,恭喜侧妃贺喜侧妃,侧妃这是有了身孕。”
眉睫陡然扬起,苏离骇然心惊,腾的坐了起来,“你什么?”
“侧妃有了一个月左右的身孕,脉象极为虚弱,所以才会深感不适。”大夫娓娓道来。“侧妃需要好生静养,等胎像稳固,便不会这么难受了。”
秋玲笑逐颜开,“侧妃大喜!”语罢,急忙塞了大夫一些赏银,李忠原便将大夫送了出去。秋玲跪在苏离跟前磕头行礼,“恭喜侧妃得偿所愿,来日诞下小公子,不定就是恭亲王府的世子爷了。”
“有孕”苏离只觉得心里发慌,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心中惊惧:早前还在心心念念着,可如今却只觉得害怕。按照时间来算,这孩子肯定不是容盈的,分明是容景甫的。
身为恭亲王府侧妃,生下齐王容景甫的孩子,这对她而言,显然有些冒险。
但这险似乎成功的几率比较大,因为毕竟容景甫和容盈是兄弟,容貌之上必定有相似之处,所以来日若是生下来,外表上应该也不太能看出来。即便戳穿了,这容景甫好歹也是皇帝的儿子,自己生下来的是皇孙,皇帝即便责怪也不会要人性命。皇室丑闻,最多是遮掩,不可能公之于众。
思及此处,苏离眸色稍缓。
转念一想,如今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与容盈有过一夜,所以即便自己宣称有孕,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主子,这事要不要现在去告诉殿下?”秋玲忙问。
苏离摇头,“我现在身子不好,等殿下回来再吧!胎像不稳,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林慕白不在,正好能让我养一养身子,免得被她动了手脚。”
秋玲点头。“主子所言极是,那林慕白可是大夫,若是她去动手脚,咱们可就是防不胜防!”
“这事不许外露,去大夫那里也知会一声,谁敢泄露风声就别怪我手下无情。”苏离奄奄的开口。
秋玲行礼,“奴婢明白!”
怀孕这件事,可大可小,必须慎重。
不过苏离很清楚,一旦公诸于众,那么京城得了消息,容景甫就会明白了。她有些不太确定,容景甫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不确定的是,婉儿会怎样?
转念想想,已经是这样了,这情况还能差到哪儿去?苏婉自己把自己毒哑了,也就是她根本不想插入二者之间。既然如此,想来自己有孕这件事,苏婉也会置之不理。
这么一想,苏离觉得自己很可恶,也很可怜。
什么事都为别人想了,怎么就没人为她着想?为什么,没人在乎她呢?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愈发觉得孤单寂寞,越发的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人肯真心待她?
也许是孕中多思的缘故,苏离轻叹一声,只觉得心疼。
为自己觉得悲哀。
当初那个风光无限的御史中丞府嫡女苏离,到底去哪儿了呢?怎么越活,越不像最初的自己了?
原来,她真的变了。
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容哲修的眼睛这两日正在慢慢的康复,但仍在上药。林慕白还是不许他用眼,免得还未痊愈就用眼过度,对眼睛损伤太重。
“后脑勺的包已经退下去了,估计血块消得差不多了。”林慕白摸了摸容哲修脑后的伤处,继而笑了笑,“很快就没事了。”
莫浩凑着小脑袋过来,“世子哥哥的眼睛,以后能看见了吗?”
林慕白点头笑道,“很快就能看见了,浩儿高兴吗?”
“高兴。”莫浩连连点头,笑着握紧容哲修的手,“世子哥哥以后就能与我一道戏耍了。”
容哲修抽回手,“还敢荡秋千吗?”
闻言,莫浩面色一紧,容色有些微白,“不、不敢!”
“男儿大丈夫,便是这点胆量吗?”他竟开始训斥莫浩,“从哪儿摔倒就从哪儿爬起来,你看我,眼睛看不见了都不害怕,你什么事没有,还有什么不敢的?”
莫浩不敢吭声,耷拉着小脑袋,有些不敢去看林慕白,“我还是没想起来。”
如意笑道,“小公子莫怕,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留在院子里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师父和世子一定会保护你的。”
“嗯!”莫浩低低的应了声。
却听得外头有人来报,是沈玉莲来看小公子。
如意诧异的瞧着林慕白,“这老太爷的姨娘怎么过来了?”
林慕白蹙眉,“浩儿,你去床上躺好,待会就装睡,别开口别睁眼知道吗?”
莫浩连连点头,奶声奶气的回答,“知道了!”
如意快速将莫浩抱上床,而后掖好被角,悄悄道,“记住了,别开口别睁开眼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忍住。师父在保护你,浩儿也得争气。”
“浩儿争气!”莫浩快速闭上眼前。
“师父,要不要让她进来。她是打着老太爷的吩咐来的,是来看看小公子的状况。”如意道,眉目间有些犹豫。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让她进来吧,待会盯着点。”
“是!”如意快速出门。
容哲修道,“小白,你在担心什么?”
“这公主府里的人,除了浩儿和蔷薇,我谁都不信。”林慕白握住他的手,“待会若是我语气不太对劲,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容哲修点头,“放心吧,对付那些刁奴,我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林慕白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好!”
如意领着沈玉莲进门,沈玉莲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所带的奴才都被如意挡在了院门外头,独放行了沈玉莲一人。
“参见殿下,参见世子,见过侧妃。”沈玉莲容貌极好,音色低沉而婉柔。若不是心理有底,只怕任谁都会觉得这女人端庄大气,与那苏离倒是有的一拼,对人对事皆算得上恭恭敬敬,和和气气。
“不必多礼。”林慕白瞧了食盒一眼,“沈姨娘这是不放心咱们吗?小公子被照顾得很好,请老太爷放心就是。”
“哪儿的话,有侧妃和世子在,妾身哪敢不放心。”沈玉莲轻叹一声,缓步朝着床榻走去,“只是侧妃应该也明白,咱们莫家就这么个独苗苗。平素城主和老太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得很。如今躺在这儿,老太爷坐立不安。我也是为了老太爷能宽心,才特意过来瞧瞧。这孩子命苦,虽是莫家唯一的独苗,可小时候历经风险,真当不容易。”
语罢,竟是嘤嘤的落下泪来,一副贤妻良母之态,“可惜我没有孩子,不然有这么可人儿,便是舍了这性命,我亦愿意。”
如意瞧了林慕白一眼,林慕白微微颔首,如意便道,“小公子是莫家的孩子,算起来也该称您一声姨奶奶,沈姨娘何必如此呢!小公子吃了药歇下了,您也不必在此哀伤。免得惊扰了小公子。”
沈玉莲忙笑道,“正是,你看我这”着便开始拭泪,“真是失礼得很。”
“沈姨娘乃性情中人,待小公子如此情深意重,果然教人感动。”林慕白淡淡的开口,“人,你也看过了,老太爷那边还要烦劳沈姨娘给个宽慰。小公子虽然现在一直痴痴呆呆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所幸性命无虞,老太爷放心就是。”
沈玉莲连声称谢,而后握住了莫浩的手,惊得如意身子微微扳直,扭头便看林慕白。
林慕白使了个眼色,教如意莫要慌张。
握着莫浩微凉的小手,沈玉莲轻叹,“浩儿乖。要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沈姨娘给你做好吃的。”着,又开始啜泣,小心的为莫浩掖了被角。
如意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公子还睡着,沈姨娘还是先回去吧!既是师父开口,那小公子必定周全,沈姨娘放心便是。”
沈玉莲起身,“这食盒里都是我亲手做的糕点,往常也是浩儿喜欢吃的。”
“看得出来,小公子似乎与沈姨娘颇为亲昵。”林慕白突然道。
沈玉莲笑了笑,“侧妃方才不是了吗,浩儿该尊我一声姨奶奶,我哪有不疼爱的道理。何况这公主府内,也没什么孩子,就这么一个,我能不疼吗?公主那头太严厉,那我只能偷着给孩子做点好吃的。这么小的孩子。这般严厉做什么?”
语罢,沈玉莲一声长叹,竟是在桌案边坐了下来。
如意心下微怔,怎么还不走?
“沈姨娘觉得公主太严厉了?”林慕白道。
“可不是。”沈玉莲又是一声叹,“就那么点大的孩子,动不动就打骂,好像压根不是自己生的,也能下得去手。”到这儿,沈玉莲面色一紧,随即打嘴笑道,“哎呦,你看我这张嘴,什么不好,偏起了这个,真是造孽啊!”
林慕白一笑,顺水推舟,“是啊,孩子太小了,哪能用大人的标准来对待那么小的孩子。”
沈玉莲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俄而又道,“如今整个公主府都阴气沉沉的,公主病着,小公子也病着,唉可怎么得了啊?”
“公主虽然病着,可到底也没有病入膏肓呢!”林慕白云淡风轻的开口,“怎么沈姨娘这会子就泄气了呢?我这当大夫的还信心满满,沈姨娘如此唉声叹气,可是不信我?”
容哲修冷哼两声,“谁敢不信我的小白?”
沈玉莲面色一僵,随即道,“不敢不敢,妾身哪敢不敬,只是这府中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事,妾身胆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城主惯来不见踪迹,这府内又是一团乌烟瘴气,妾身这心里确实不安。”
“城主以前也是经常不在府中?”林慕白随口一问。
沈玉莲点了头,“一走就十天半月的,连公主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久而久之,公主也不再问,咱们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到底是云中城的城主,他想去哪就去哪,谁敢拦着。不过起来,也是可怜,我料想其实公主也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林慕白道。
“没什么。”沈玉莲恰到好处的掐断了对话,又瞧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莫浩出神。
林慕白眸色微沉,“小公子暂时不会醒,不如你先回去吧!若小公子苏醒,我这厢会尽快通知大家!”
“能苏醒吗?”沈玉莲身子一震。
如意笑了笑,“沈姨娘放心,师父的医术那可是极好的,小公子既然能捡回一条命,想来痊愈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关键。还得看时间,也得看小公子自身对药物的吸收。沈姨娘,您觉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