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往生堂，惯例的两杯茶。
“小友可先回客栈安睡，到下午再来寻我不迟。”钟离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杯口的热气。
“不困。”苏铭也拿起茶杯，发动，直接强制降温，“你老实跟我说吧，是不是没两年就要跑了？”
“往生堂的工作我很喜欢，哪有什么需要跑的地方。”钟离像是没听出苏铭话里的意思，捧着茶杯平静道。
“你少来了，我说的不是往生堂客卿这份工作。”面对钟离的装傻充愣，苏铭选择直接拆穿。
如同钟离所说，他现在很困，但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他睡不着。
“小友果然慧眼如珠。”钟离放下茶杯，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小友可知，我身负此职多长时日了。”
“璃月的一个个都跟你学的，从上到下有话都不肯好好说。”把冷下来的茶水灌进嘴里，苏铭没好气道，“三千七百多年，别以为我猜不出你要干什么。”
“那我也就不瞒小友了，我确实有退位的打算。”钟离微微低头，看眼前的茶杯里一根茶梗起起伏伏，神情恍惚，“三千七百年了……这其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恍若昨日历历在目。”
“不想退就别退呗，退又舍不得，谁逼你似的。”苏铭再度给自己斟上一杯，再度用放凉，明知故问道，“你是真不想干了，还是时局所迫？”
“都有。”钟离重新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小友可想要我的「神之心」？”
“不想……”苏铭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什么，咬了咬牙，“但我也不想看到你把它交给别人，你要是一定要让出去，就干脆给我得了。”
“我曾与小友立下契约，若有朝一日璃月大地妖邪尽除，小友可从我身上拿走任意一样物品。”
“所以我这不正在努力中吗？我的进步昨晚你也应该看到了。”苏铭摊手。
“倘若小友选定了我的这颗「神之心」，我这就将之拱手相让，倘若不然……我可能要用这颗「神之心」，与其他人做一笔生意。”
“……能等我考虑两天吗？”苏铭想问一下宁宁的意见。
“能。在今年的七星请仙典仪之前回复即可。”钟离点头道，“另外，小友的实力提升速度着实惊人，仅仅只是从「魔神残渣」中诞生的妖邪……对于现在的小友，恐怕作用已是不大。”
苏铭眼睛一亮：“钟大爷您的意思是？”
老实说，现在斩杀妖邪对他的效果有，但不多，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更强大的力量来源——昨晚放走达达利亚，苏铭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不是每一个魔神眷属级别的都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杀的啊。
而且经过他这大半年的不懈努力，妖邪出现的频率已经越来越少，苏铭自己都感觉他离大功告成不远了。
只是这玩意儿就跟野怪刷新似的，当你锄大地逛过一圈感觉没了吧它又可以随机给你蹦出来几只，虽然知道只要不把地脉镇石之下的魔神彻底斩杀就是治标不治本……但苏铭现在的级别很是尴尬，对妖邪来说太高，对魔神来说又还不够看。
“这就是我想让你一起参与今年的请仙典仪的原因。”钟离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做出某个重大的决定，“我想让你杀死的第一个魔神……就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苏铭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别！不至于，真不至于……我还年轻还有时间慢慢磨到魔神级别，又没什么生死存亡的大危机，用不着献祭您的哈。”苏铭一边说着一边找纸巾。
“不是真的我，是我分出来的一部分。”钟离缓缓道，“有了这部分力量，你应该可以彻底跻身「魔神」。之后我会不断挑选适合你的对手，解开封印，由你在璃月百姓面前斩杀他们。”
“简单来说，您想让我成为新的岩王帝君，接过您的位置，然后做出丰功伟绩让璃月人民崇拜……璃月人民重回家园，我成为拯救璃月的大英雄，就帝君您牺牲了自己，对吧？”
“不必自责也不必有顾虑，这本就是「契约」的一部分。”
“我不干。”苏铭一口回绝。
“为何？”钟离不解。
“这么说吧，您想在今年的请仙典仪上安排这么一出，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有我在所以您能放心退位了，能放心把「神之心」交出去了，不管是交给我还是交给那帮至冬来的愚人众都没什么分别，对吧？”
“对。果然小友已经猜到了。”钟离点头。
“说实在话，您要把「神之心」给我，那我可以接着，但是不是现在，现在时机不对。”
时机当然不对，倘若「岩王帝君」提前身死，稻妻那边听闻帝君死讯就会提前发布「眼狩令」，进而愚人众的一系列计划都会提前实施……那等空醒过来，还有他什么事？
就是一路旅行逛吃逛吃，走遍七国见到妹妹“哦那就毁灭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家”直接转头就加入深渊成为深渊双子……听起来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总之虽然听上去很带感，但这绝对不是苏铭想要看到的结局。
“帝君之死”作为空的旅行必须经历的一环，必须在旅行到璃月的空的眼前上演。
“时机……何时才是最佳的时机？”钟离闭上眼，沉吟道。
“一年后。”苏铭笃定道。
“由天权凝光举办的那一届请仙典仪么……看来你还是对玉衡有所成见。”
“这跟有没有成见没关系，只是……”话到嘴边，苏铭咬了咬牙，生生吞了回去，“总之今年的请仙典仪我有空就帮着筹办，但您想假死脱身能不能暂缓一年？”
“早一日让璃月百姓重归故土，我也能早一日心安。”钟离缓缓道。
苏铭还在想着如何劝说钟离，一道灵光忽然闪过他的脑海。
“不是……我一定要和地脉镇石下的魔神残躯单打独斗吗？”
“小友的意思是？”
“就像当年迪卢克带着我讨伐丘丘人，魈带我讨伐妖邪一样……您带着我讨伐魔神残躯，只要给出最后一击的人是我不就可以了吗？”
“由我来为你护法吗？唔……”下巴支在手上，钟离思索着。
这件事从璃月的角度考虑完全不存在什么问题，钟离思考的是来自更高层面的问题——「冰之女皇」和「天理」。
何况，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保证每一次都有余裕将斩杀的机会让给苏铭……
罢了，魔神本就不死不灭，要说的话，能斩杀他们的也就只有苏铭。
“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好好考虑。”
“那成……”苏铭打了个哈欠，就算一直灌茶还是忍不住困意上涌，“那我回去休息了啊。”
“往生堂客房众多，在往生堂内休息无妨。”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了。”
苏铭也不客气，径直往往生堂内走。
而钟离本人，则是前往北国银行。
“愚人众的「女士」，对吗？”
“替我转告冰之女皇，交易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