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说了吗?有人在和云堇斗戏!”
“和……谁?谁和谁斗戏?”
“「云翰社」的云老板云堇!和一个蒙德来的吟游诗人……”
“那还不得看看去?”
“走!”
「和裕茶馆」之中,苏铭轻轻拨动竖琴。
童年时学的这些贵族礼仪,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伴随宛转悠扬的前奏,苏铭轻轻开口: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霓裳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原本喧闹的茶馆,台下逐渐寂静无声。
悠扬的歌声甚至传到了茶馆外面,传到了正风风火火在街道之间穿行的大人耳里。
“这曲子……茶馆今日,是谁在唱?”
“回大人,原是云堇,现在是一位来自蒙德的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
紫发的少女想了一想:“现下无事,且去一听。尔等在茶馆之外等候。”
“是!”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在议论的不止有茶馆外,连茶馆之内的人群听着歌词都纷纷疑惑不解。
“这是……歌颂的哪位仙家?”有人疑惑道。
“是帝君,一定是帝君!”
“可是……不像啊,以霓裳为底……仕女图……”
“嘘!认真听吧!”
在观众们的窃窃私语之中,原本稍显生疏的竖琴拨动,变得更加清脆悦耳。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山千万里
在瓶底书璃月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苏铭的眼睛骤然瞪圆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推开门走进来的那个人。
“刻晴大人……”
“玉衡星大人!”
“无事。尔等不必惊慌。”刻晴随意回答道,随后在茶馆里环视一圈,找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
而苏铭虽然心下震惊,手中的旋律和嘴里的唱词确实没有半分停歇。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弹至间奏,苏铭以吟游诗人的语气缓缓道:“这首歌,献给璃月,献给璃月的诸位。希望你们能喜欢。”
不是歌颂哪位仙家,不是赞扬岩王帝君。
这首歌,送给所有的璃月人。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
摹写岁月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这是……说的「春香窑」?”
“不对!这分明是说的是字!”
“听明白了没有啊?把上面的歌词也结合在一起来看,这分明说的是画儿才对!”
唇角一勾,苏铭也不理会台下的争执,只是自顾自地继续歌唱。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台下,胡桃的小脸“轰”地一下红了。
哎呀呀,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万一这家伙唱着唱着,一曲唱完直接对着自己表白心迹,那可如何是好呀?
嗯……要不,就说两人还都年少,等年纪大些再考虑吧?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哎呀呀这越听越像是在说自己呀——
奇怪了,也不知道这苏铭是临时编的曲呢?还是在生死交界之处与自己相处时有感而发呢?
啊,难道他早就听闻本小姐的聪明伶俐秀外慧中,所以这一次才特地远道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接近自己——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刚开始还是小心翼翼,别扭地把“汉隶”改为“璃月”。
唱到后面,苏铭索性就不管了,按着最自然的歌词,也不管台下的观众能不能听得懂。
唱至兴起,还冲着胡桃挑了挑眉。
还想让我出丑?没想到吧!哥们儿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竖琴叮咚,演奏起一曲临近终了之时,最为高亢的旋律!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只是台下观众或是皱眉思索,或是沉浸在余音之中,无人鼓掌。
唯一的掌声,竟来自台上。
“好、好。好……云堇坐井观天,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好一位蒙德来的吟游诗人,好一首献给璃月的曲子……在下,佩服。”
经云堇提醒,茶馆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先是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的音浪几乎能把茶馆的房顶掀翻。
茶馆里的,茶馆外的,早就等在这里的,闻风而匆忙赶过来的……都在同一时刻,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
“好啊!”
“蒙德的诗篇,果然出色。”
“好啊……”
“等一下!”满堂喝彩中,有一人却是拍桌而立。
众人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茶馆的主人范二爷。
在璃月,如果一个人对细节特别在意,对某些事物心中始终有不可逾越的评判基准,那就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讲究」。
而这位范二爷,毫无疑问,是一位「讲究人」。
“刚才我也听了半天了……你说这是献给璃月的歌儿?那是送给哪位仙家?”
站在台上的苏铭笑了,他摇摇头:“哪位仙家也不是。”
“那是歌颂帝君大人?”
“也不是。”
“哼!胡说八道、乱弹一气!一场戏、一首歌,如果连一个明确的主题、一个清晰的立意都没有,又怎么能称为一件「作品」?”
“就是啊!”
“蒙德之人的诗篇,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赶紧下来吧,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满堂喝彩变成群情激愤的声讨,而台上的苏铭依然是不卑不亢。
“很奇怪啊,你们。”
苏铭双手向下虚压,示意众人先稍安勿躁。
“为什么非得是哪位仙人或者帝君的故事呢?这分明是人与人之间、人与土地之间,人与历史、与山川、与不同的国度相交织而谱写出来的诗篇啊。”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难道人,就不能成为这片璃月大地上的主角吗?“
范二爷冷哼一声:“小子,人当然可以。只是你这场戏——不,你这首歌儿里蕴藏的含义太过宽广,又是山啊又是千万里,要写人与人之间的情爱,最好还是……”
“谁说,人与人的故事无法跨越千万里了?”
苏铭眼中,像是有超越璃月历史的时间长河在不断流动,从青铜器到钢铁的高架桥,从纷争的战国到一统的华夏……
五千年悠悠华夏,在苏铭眼中追忆不过弹指一瞬。
尽管时机未到。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谁说,人就一定比仙家差了?”
“是谁规定的,人只能缩在这浮世一隅,让仙家庇护?”
“仙家给你们划定璃月港,你们就居住在这璃月港。倘若哪天仙家反悔,不再让你们居住在此——”
“来人呐!给我拿下!”范二爷大手一挥,茶馆杂役就欲上前抓人。
“我看你们谁敢!”
异口同声,不仅仅是出自胡桃。
还有从刚才起一直在角落中品茶,借茶水压下心中惊涛骇浪的——
「玉衡星」,刻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