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香下午去上班,刚把自己的轿车开进佳康女子医院,就发现里边有挺明显的异常气氛,因为看见有十来二十个老中青男女在候诊室里外吵吵嚷嚷,一副情绪很激动、很气愤的样儿。
作为一个常给病人做手术的人,如果上午或者前一天把手术做糟了,下午或者第二天上班,就会怕别人跑来医院吵吵嚷嚷,说出了什么严重的医疗事故,追究你的医疗责任。
陆天香同样也是这样。
她将自己的轿车开到停车棚里泊好后,没敢马上下车来,而是眼睛从车里向外看着那些吵吵嚷嚷的人,在脑海里回想一下,看自己和自己的手术小组这几天有没有把什么手术做糟了,结果认真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觉得并没有做糟过一个,应该不会叫人找上门来乱吵乱嚷的,一颗心才放下来,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她也没敢朝那些在候诊室里外吵吵嚷嚷的十来个老中青男女跟前走去,而是先走到门卫室去,向值班门卫谭世林询问:“小谭,现在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在那儿吵吵嚷嚷啊?”
“产科出事了。”谭世林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沉重地回答她。
“什么?产科出事了?”陆天香盯着他,内心先放松了下来:不是她所在的妇科整形科出事,就不需要她负什么领导责任,不是她亲自负责的手术小组出事,她更不需要负什么直接责任。
“是。”谭世林回答。
“出了什么事呢?”陆天香再问。
“说是他们的一个孕妇在我们医院顺产下男婴后,被丈夫发现肛门处缝线了。助产士自己说是免费为那个孕妇做了痔疮手术,但那个孕妇的丈夫怀疑助产士因为索要红包没得到,就伺机报复。”
“有这样的事?”
“是。”
“好,现在就等着看邓淅彩和谭珍云的好戏了!”陆天香禁不住在心中生出幸灾乐祸的情绪想。
邓淅彩是本院副院长兼产科主任,她那科出了事情,就算她本人没有什么直接责任,她也最起码得负一定的领导责任。
谭珍云呢,是本院的正院长,更不可能有什么直接责任,但她同样最起码也得负一定的领导责任。
“只要这医院里出的事情跟我都没关系,那我就希望它多出点儿事情才好,不然你看谭珍云那个臭女人,因为我升得快,很快会赶上她,她就故意跟我过不去,先让我到外边去参加讲习班的学习,然后趁机把我亲自招进来的医生辞退了,挖掉我的墙角,不让我有那么多亲信,难威胁到她。医院多出点儿事情呢,虽然一时半会也不会威胁到她的位置,但最起码可以叫她多头痛头痛,没好日子过。”陆天香在心中又想。
……………………
因为同在一家医院,又当上了副院长,陆天香很快就了解到了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那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四天前,一个叫陈盈花的孕妇在佳康女子医院住院待产。
下午3时45分许,陈盈花在佳康女子医院顺产下了一个男婴。
晚上9时多,陈盈花突然喊疼,她丈夫发现,妻子肛门处肿成鸡蛋大小,周边都是线,于是去找助产士李三娣。
李三娣看了一下,答复说,她发现孕妇有痔疮,免费给她做了痔疮手术并扎了线圈。
考虑到李三娣昨天白天向他们几次暗示过红包的事,陈盈花的丈夫认为可能是报复,他跟医院的各个负责人说,助产士进到病房时说:“你的儿子是我接生,他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我,你要非常重视这件事啊。”
没多久,李三娣又问他究竟带了多少钱。
陈盈花的丈夫跟她说身上现金不多,将一百元现金给了她,并答应妻子生完后再送上不低于一千元红包。
但李三娣说:“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们在医院见的人多了。”
针对助产士称做痔疮手术的说法,陈盈花的丈夫又说:“我妻子从来没得过痔疮,即使有,助产士也没有资格做手术。”
他很气愤地告诉医院的各个负责人:产后第三天,助产士李三娣就趁他不在,强行把他妻子的肛门缝合的线给拆除了八成,使她现在出现了严重的身体不适……